石老的身法诡异莫测,如同融入夜色本身,带着我在崎岖的山地间急速穿梭。身后,幽煞使暴怒的咆哮和煞气失控引发的隆隆巨响渐渐被拉远,但那股如芒在背的锁定感却并未完全消失。
“不能直接回石洞!”石老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断断续续,“幽煞使已记住我们的气息,定会追踪!跟我来,墨先生另有安排!”
我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全力运转雷罡跟上。此刻的我,体内雷罡消耗巨大,又硬抗了两名守卫的邪法冲击,伤势不轻,但精神却因成功摧毁节点而高度亢奋。
我们并未向着来时的方向撤退,而是折向东南,沿着一条更加隐蔽、几乎无法辨认的兽径,向着葬魂谷入口的侧翼迂回。石老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令人惊叹,总能找到最刁钻的路线,避开可能存在的眼线和陷阱。
约莫一炷香后,我们来到一处极其险峻的断崖之下。断崖高达百丈,如同被巨斧劈开,崖壁上布满了裂缝和突出的怪石。下方是一片乱石滩,再往前,便是那翻滚着灰黑色雾气的葬魂谷深渊!我们此刻的位置,恰好处于谷口侧上方的一处视觉盲区,既能隐约观察到谷口的情形,又极难被下方发现。
“就在这里等!”石老示意我藏身于一块巨大的、中间裂开的岩石缝隙中,他自己则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崖壁,消失在阴影里,显然是去警戒和探查。
我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息,连忙取出丹药服下,运转心法疗伤调息。刚才的袭击虽然短暂,但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之前的恶战。幽冥道一个外围营地的守卫力量就如此强悍,其核心据点的防御可想而知。
我一边调息,一边将灵觉小心翼翼地向谷口方向延伸。由于距离和那诡异雾气的阻隔,感知十分模糊,但仍能感觉到谷口处的能量波动极其混乱和剧烈!原本相对稳定的灰黑色雾气此刻如同沸粥般翻腾不休,其中夹杂着猩红色的闪电和凄厉的尖啸!隐约可见对面绝壁洞口处的平台上一片混乱,人影憧憧,法术的光芒不断闪烁,似乎正在竭力镇压着什么。
看来,摧毁聚煞阵节点引发的连锁反应已经开始!谷怨被进一步激怒,幽冥道维持通道的努力受到了严重干扰!
“墨先生……希望你能成功……”我心中默默祈祷。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东方天际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黎明将至。谷口的混乱似乎有平息的迹象,但那股令人不安的压抑感却愈发浓重。
就在我心中渐沉之时,崖壁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如同鸟鸣般的哨音!
石老发出的信号!有情况!
我立刻屏住呼吸,将身形完全隐匿在岩石阴影中,目光锐利地投向谷口方向。
只见下方乱石滩的边缘,靠近谷口雾气的地方,空间突然一阵扭曲,如同水波荡漾!紧接着,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是墨先生!
他依旧穿着那件略显破损的青衫,但此刻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和灰黑色的污渍,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痕,气息紊乱而虚弱,显然经历了极其惨烈的恶战!但他那双眼睛,却如同寒星般锐利,紧紧盯着谷口的方向,手中紧握着一柄闪烁着微弱紫光的古朴长剑——正是他的随身佩剑“墨魂”!
他成功了!他从阴风峡回来了!
我心中狂喜,正欲现身接应,却见墨先生猛地回头,看向我们藏身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身形再次一晃,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向着断崖上方我们所在的位置疾射而来!
他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
几乎在墨先生动身的同时,谷口翻滚的雾气中,猛地传出数声气急败坏的怒吼!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拿到了‘钥匙’!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来!”
“启动‘万鬼噬灵阵’,封死谷口!”
话音未落,数道强大的、散发着滔天煞气的黑影如同跗骨之蛆,从雾气中激射而出,紧追墨先生而来!为首一人,身穿暗紫色镶金边长袍,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中,周身散发出的威压,比之前的幽煞使强大了何止数倍!其身后跟着的几人,也皆是气息阴冷深沉的高手!
幽冥道的真正强者,终于现身了!而且,他们口中的“钥匙”……难道墨先生真的找到了关闭黄泉裂隙的关键?
形势危急!墨先生重伤在前,强敌追击在后!
“动手!”崖顶传来石老一声短促的厉喝!
只见崖壁上方,数块早已布置好的、刻满了符文的巨石轰然滚落,带着万钧之势,砸向追兵!同时,无数淬毒的弩箭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各个隐蔽的角落射出,封锁了追兵的前进路线!
是石老布置的阻击手段!
追兵猝不及防,被迫放缓速度,或闪避或格挡,阵型瞬间被打乱!为首那紫袍人怒哼一声,袖袍一挥,一道漆黑的屏障凭空出现,将大部分箭矢和落石挡下,但其追击的势头也为之一滞!
趁此间隙,墨先生已然如同青烟般掠至断崖中段!然而,或许是伤势过重,他身形猛地一个踉跄,速度骤减,一口鲜血喷出,险些从崖壁上坠落!
“先生!”我再也按捺不住,雷罡爆发,从岩缝中电射而出,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墨先生!
触手之处,只觉他身体冰冷,气息微弱,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走……快走……”墨先生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化为急切,将一件冰凉坚硬、约莫巴掌大小的物件塞入我手中,用尽最后力气低吼道,“带它……去‘雷鸣涧’……找……‘雷尊遗刻’……阻……阻止他们……”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我接过那物件,触手冰凉,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上面刻满了复杂无比的雷霆符文,中心有一个奇异的凹槽,正散发着微弱的、与无字天书和我血脉隐隐共鸣的波动!
这就是……钥匙?
来不及细看,我将钥匙贴身收好,背起昏迷的墨先生。此时,石老也已从崖顶滑下,脸色凝重至极:“追兵马上就到!走这边!”
他指向断崖一侧一条极其隐蔽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裂缝。
“阿虎呢?”我急问。
“他已按计划撤离到安全点,放心!”石老语速极快,“我来断后,你们先走!记住墨先生的交代!”
我深深看了石老一眼,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背紧墨先生,我体内残存的雷罡疯狂燃烧,施展出最快的速度,一头钻入了那条狭窄的裂缝!
身后,传来紫袍人暴怒的咆哮和石老阻击的激烈碰撞声……
裂缝内黑暗崎岖,我背着墨先生,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带着钥匙,带着墨先生,活下去!找到雷鸣涧!阻止幽冥道!
葬魂谷的风暴,因我们的行动,已彻底引爆!而真正的征程,此刻才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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