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尽,万籁俱寂。
雷霆宫殿内,时间仿佛凝固。我悬浮在那团复苏的混沌雷光之前,双目紧闭,周身被温润的紫金色光晕包裹,气息平稳悠长,如同熟睡的婴孩。体内,经脉宽广坚韧,雷罡奔腾如江河,却不再有之前的狂暴,而是带着一种生生不息的圆融。丹田内,那颗紫金丹缓缓旋转,表面亿万雷纹流淌,与灵魂深处的雷种、与眼前这团雷池本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振,仿佛三者本为一体。
墨先生、木婆婆、玄诚老道和阿虎四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被眼前这难以理解的景象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敬畏的茫然。
“林兄弟……他这是……”阿虎压低声音,独臂无意识地挠了挠头,眼神里全是困惑。
“似睡非睡,似悟非悟。”玄诚老道抚须低语,眼中精光闪烁,“他与雷池本源……似乎进入了一种更深层次的共生状态。非是掌控,而是……融合?不,更像是……被接纳,成为了本源的一部分?”
木婆婆跪坐在地,老泪未干,仰望着那团混沌雷光,喃喃道:“雷池有灵……是老身痴活了百年,今日方知,这万雷山,并非死物,而是有魂的……”
墨先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他修为最高,感受也最为深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林劫,气息与整个雷霆宫殿、与外界奔腾的雷海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那是一种超越了寻常“人池合一”境界的状态,仿佛林劫就是雷池意志在人间的一具化身。这种变化,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那团混沌雷光内部!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嗡鸣,从那团雷光中传出。紧接着,雷光表面,原本缓缓流转的混沌气流,开始加速旋转,中心处,一点极其璀璨、无法用颜色形容的光点缓缓亮起。那光点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奥秘的气息。
随着光点的亮起,整座雷霆宫殿微微一震!宫殿穹顶、墙壁、地面那些古老而残破的雷霆道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而威严的光芒。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生机与灵韵,从雷池本源中弥漫开来,滋润着宫殿的每一寸角落,甚至透过宫殿,向着外界的寂雷林、向着整个万雷山核心区域扩散而去。
原本因大战而显得焦灼、死寂的雷击木林,仿佛久旱逢甘霖,枯黑的枝干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点点嫩绿的新芽!那洼“生机雷露”水潭,水面上升,潭水变得更加清澈甘冽,蕴含的生机之力浓郁了数倍不止!连空气中狂暴的雷元粒子,都似乎变得温顺、有序了许多。
“雷池……在复苏?不,是在……进化?”玄诚老道骇然失色,这种景象,远超他的认知。
木婆婆激动得浑身颤抖:“是灵性!雷池本源诞生了完整的灵性!它……它活过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团混沌雷光中心的光点,渐渐拉伸、变化,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由纯粹光晕构成的、看不清面容的虚影。虚影只有尺许高,静静悬浮在雷光之中,散发着温和而浩瀚的意志。它“看”向了悬浮在前的我。
没有言语,一股清晰的信息流,直接涌入我的识海,也隐约共享给了紧密护法的墨先生等人。
“守护者……契约……成立……”
信息流中包含了对当前情况的认知:幽冥道暂时退却,但危机远未解除;蚀灵古魔残念虽被净化,但其本源精魄仍遁逃在外,与幽冥道勾结;雷狱封印因刚才的冲击受损加剧,需尽快修复;万雷山乃至整个南疆的平衡已被打破,动荡将至……
同时,也明确了新的“规则”:我,林劫,因献祭自身、契合雷尊真意,得到雷池本源灵性(可暂称“雷灵”)的初步认可,成为雷池的“代行者”。可调动部分雷池权柄,借其力修行、御敌,但需以守护雷池、维系南疆安定为首要职责。雷灵初生,灵智尚幼,力量也未完全恢复,需要时间成长,无法轻易离开雷池范围。
这并非主仆关系,更像是一种共生共荣的盟友契约。我提供引导和守护,雷灵提供力量与庇护。
信息流传递完毕,那道光影虚影缓缓消散,重新融入混沌雷光之中。雷光恢复了平静,但那股内蕴的灵性与生机,却已截然不同。
我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紫金光芒内敛,深邃如古井,却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明澈。之前的创伤和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整个雷霆国度血脉相连的充实感。心念微动,外界的雷声、风声、乃至地脉的流淌声,都清晰可闻,如臂指使。
“林劫!”墨先生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我缓缓落地,对众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而且……因祸得福,与雷池本源达成了一种新的契约。”
我将“代行者”的身份和获得的信息简要告知众人。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既感到震惊,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雷池有灵……代行者……”阿虎咂咂嘴,独臂拍了拍我肩膀,“行啊林兄弟!你这下真成雷神爷的代言人了!”
木婆婆和玄诚老道则是神色凝重。雷池灵性苏醒,固然是强大助力,但也意味着责任更加重大,且目标更加明显。幽冥道绝不会善罢甘休。
墨先生沉吟道:“如此一来,我们更不能困守此地了。雷灵初生,需要安稳环境成长。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扫清外围威胁,修复雷狱封印,并联系南疆正道,共抗幽冥。”
我点头赞同:“墨先生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有三:其一,借助雷池新生之力,尽快修复雷狱封印裂痕,稳固根本;其二,探查幽冥道动向,尤其是那遁走的古魔精魄下落;其三,设法与黑苗大祭司木鹿取得联系,说明此地变故,寻求联盟。”
我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与雷池的紧密联系,信心增添了不少:“如今我身为代行者,可调动部分雷池权柄,虽不能远离,但在这万雷山范围内,应对寻常元婴,应有几分把握。修复封印和初步探查,可由我主导进行。”
“好!”墨先生重重点头,“我们全力助你!”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行动。
我首先来到雷霆宫殿深处,那处通往雷狱的旋涡入口前。借助雷灵赋予的更高权限,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封印壁垒上那几道狰狞的裂痕。心念一动,引动雷池本源中那蕴含无限生机的净化之力,化作温和的雷光,如同最灵巧的织针,开始缓缓修补那些裂痕。这个过程缓慢而精细,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控制力,但效果显着,裂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墨先生等人则负责警戒和辅助,同时开始利用寂雷林中新生的灵木和雷露,炼制疗伤和恢复的丹药符箓,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万雷山,在经历了一场近乎毁灭的劫难后,仿佛焕发了新生。但所有人都明白,这短暂的宁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间隙。幽冥道的阴影,依旧笼罩在南疆上空。而拥有了灵性的雷池,必将成为风暴的中心。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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