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之森的叛变宣言,如同在调查兵团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莱纳与贝尔托特虽未立刻暴起发难,但那层伪装已被彻底撕碎,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敌意与警惕。队伍在一种极其诡异而紧张的气氛中,继续向着墙壁的方向撤退。
尼禄的存在,成为了维持这脆弱平衡的唯一支点。他并未对莱纳和贝尔托特采取进一步的行动,甚至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只是偶尔投去一瞥,那目光平静却重若千钧,让两人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不敢有丝毫异动。他们明白,任何试图巨人化的举动,都可能招致比女巨人更加凄惨的下场。
在这压抑的行进中,尼禄的目光,却更多地落在了那个总是试图躲在人群边缘、散发着温和光芒的金发少女——赫里斯塔·兰斯身上。
一次短暂的休憩时,赫里斯塔正将自己本就不多的水分给一名受伤的士兵,脸上带着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圣母般的慈悲微笑。尤弥尔守在她身边,眼神警惕而复杂。
尼禄缓步走了过去。
他的靠近让尤弥尔瞬间绷紧了身体,如同护崽的母狼,挡在赫里斯塔身前。赫里斯塔也显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不必伪装,希丝特莉亚·雷斯。”尼禄直接叫出了那个被尘封的、代表着王族血统的名字。
赫里斯塔——希丝特莉亚的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愕与慌乱。尤弥尔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希丝特莉亚的声音细若蚊蚋。
“墙壁之王的后裔,却要以虚假的身份,背负着‘私生女’的污名,像影子一样活着。”尼禄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嘲讽,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甚至,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需要靠取悦他人、扮演一个完美的‘好孩子’来寻找。”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粗暴地打开了希丝特莉亚一直紧锁的心门。那些深藏的自卑、对自身血脉的恐惧、对真实自我的迷茫,瞬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微微发抖。
“不…不是的……”她试图辩解,却显得那么无力。
尤弥尔愤怒地瞪着尼禄:“你想对她做什么?!”
尼禄没有理会尤弥尔,只是看着希丝特莉亚,那双金色的眼眸仿佛能映照出她灵魂的底色。
“王冠的重量,不应由他人的记忆来赋予,也不应由所谓的‘血统’来决定。”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人心的力量,“更不应该,靠遗忘和扭曲历史来维持。”
他微微俯身,靠近希丝特莉亚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真正的王,并非生来高贵,而是在众生彷徨时,能挺身而出,指引方向;在黑暗笼罩时,能点燃自身,成为火炬。你的价值,在于你本身,希丝特莉亚,在于你的选择,你的意志,而非你体内流淌的、来自某个懦夫祖先的血。”
希丝特莉亚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番话,与她从小到大所听闻的、关于王族的描述截然不同!没有天命所归,没有神圣不可侵犯,有的只是……责任、选择与牺牲。
“墙壁之王,用巨人之力构筑了虚假的安宁,也禁锢了人类百年的未来。他所戴上的,是一顶由恐惧和谎言编织的王冠。”尼禄直起身,声音恢复如常,“而你,希丝特莉亚,你愿意继承这样一顶王冠吗?还是说……你愿意用自己的手,去打造一顶属于你自己的、真正有分量的冠冕?”
他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去,留下心潮澎湃、呆立原地的希丝特莉亚。
尤弥尔看着尼禄的背影,又看看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的希丝特莉亚,眼神极其复杂。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已经在希丝特莉亚的心中,投下了一颗足以改变她一生的种子。
希丝特莉亚怔怔地望着尼禄离去的方向,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他的话语。
“王冠的重量……不应由他人的记忆来赋予……”
“真正的王……在于选择,在于意志……”
“打造……属于自己的冠冕……”
一直以来的迷茫与自我否定,仿佛被一道强烈的光芒刺破。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是既定的、灰暗的,要么作为“废物”默默死去,要么作为“傀儡”被推上王座。
但现在,有人告诉她,她可以……选择?
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弱却坚定的悸动,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金色的短发,冰蓝色的眼眸中,那层总是笼罩着的、刻意表现出来的柔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开始审视自身、审视未来的……清明。
尼禄的这次点破,并未立刻带来任何改变。队伍依旧在沉默和警惕中前行。
但一颗名为“希丝特莉亚”的种子,已经接受了风雨的洗礼和光芒的照拂,正在废墟与黑暗的土壤下,悄然改变。她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尤弥尔保护、需要靠帮助他人来确认自身价值的“赫里斯塔”。
她是希丝特莉亚·雷斯,墙壁之王的后裔。而王冠的真正形态,或许,将由她亲手来定义。
尼禄的介入,如同精准的手术刀,不仅剥离了莱纳和贝尔托特的伪装,也开始剥离覆盖在希丝特莉亚真实自我之上的、厚重的尘埃。这趟回归之路,注定将彻底改变墙内世界的权力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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