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的欢呼声,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燃了整个上海租界。
那些亲眼目睹了日军大溃败的市民们,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奔走相告,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遍了每一条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四行仓库的弟兄们,又打赢了!”
“何止是打赢了!是把鬼子打得屁滚尿流!几百个鬼子,被一个人,一把枪,杀得丢盔弃甲!”
“真的假的?这么神?”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南岸边上,几万人,都看见了!那个神枪手,就跟天神下凡一样,一枪一个,鬼子连他的影子都摸不着!”
“是‘大场之鬼’!报纸上登的那个幽灵!他就在四行仓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天不亡我中华啊!”
一时间,茶馆里,酒楼里,弄堂口,到处都在议论着“大场之鬼”和四行仓库的传奇。
压抑了数月之久的沉闷空气,仿佛被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一扫而空。
无数人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种。
当天下午,《字林西报》的号外,就被抢购一空。
头版头条,用加粗加黑的巨大字体,刊登着一个,让所有中国人,都热血沸腾的标题。
《幽灵再现!一场狙击手的战争!日军一个中队,全线崩溃!》
报道中,记者约翰用他那生花的妙笔,将整个战斗过程,描绘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从日军用钢板推进的无赖战术,到中国狙击手那匪夷所思的“地下爆破”,再到最后那场,如同教科书一般的,精准猎杀。
每一个细节,都写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那张配图。
日军中佐,抱着断腿,在地上哀嚎,而他周围的士兵,则像无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
这张照片,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它,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叫嚣着“三个月灭亡中国”的,日本军国主义的脸上!
这张报纸,迅速地,通过各种渠道,传向了世界各地。
也同样,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南京。
……
南京,国民政府国防部。
最高军事会议,正在,紧张地进行着。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而沉重。
墙上,那巨大的军事地图上,代表着日军的红色箭头,已经深入腹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上海,危在旦夕。
首都,南京,也同样,岌岌可危。
每一个,与会的高级将领,脸上都写满了忧虑和疲惫。
“委员长,上海的战局,已经无法挽回。主力部队,西撤计划,必须立刻执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个戴着眼镜的将军,站起身,沉痛地说道。
“是啊,委员长,几十万大军,要是都折在上海,我们,就真的,没有资本,再打下去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会议室里,一片,主张撤退的声音。
坐在主位上的,那个身穿笔挺军服,面容清瘦的男人,沉默不语。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显示着,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撤?
他,何尝不想撤?
但是,这一撤,就意味着,华北,华东,最富庶的半壁江山,将尽数落入敌手。
更重要的,是人心,是士气!
一旦,连首都的门户,都守不住。
全国的抗战信心,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到那时,还谈何,持久抗战?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一个机要秘书,快步,走了进来。
他,附在委员长的耳边,低声地,汇报了几句。
然后,将一份刚刚从上海加急电报过来的报纸影印件递了上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委员长的脸上。
他们看到,委员长的眉头先是微微一蹙。
随即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脸上,露出了,一种,混杂着惊讶、狂喜和不敢置信的,复杂神情。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然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都看看!都给我,好好看看!”
他,将那份报纸,高高地,举了起来。
“就在我们,在这里,争论着是战是撤的时候!在上海,在那个我们所有人都认为,已经无可救药的绝地!”
“还有,我们的军队!在用他们的血,和他们的命,为我们,守着国门!”
“八百壮士!一个营的兵力对抗着日军的数个师团!”
“还有一个,名叫‘大场之鬼’的无名英雄!他一个人,一把枪就打崩了鬼子的一个中队!”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在整个会议室里回荡。
“你们告诉我!我们有什么理由放弃他们?我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丧气话?”
所有刚才还主张撤退的将军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争相传阅着那份报纸。
当他们看到那篇详细的报道和那张极具冲击力的照片时。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和委员长如出一辙的震撼神情。
“这……这……是真的?”
“一枪穿墙……地下爆炸……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个‘大场之鬼’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军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位神人?”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压抑的气氛,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振奋和激动!
委员长看着众人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场看似微不足道的局部胜利。
却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像一剂强心针。
狠狠地注入了这具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战争机器里。
他重新坐了下来。
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份报纸上。
他的视线在那张模糊的狙击手的照片上停留了很久。
“去查。”
他对着身边的机要秘书下达了命令。
“动用我们在上海所有的情报力量。”
“我要知道这个‘大场之鬼’,所有的一切。”
“他的名字,他的部队,他的来历。”
“活要见人,死……也要,给我找到他的名字!”
“是!”
秘书,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快步,退了出去。
会议,继续进行。
但是,整个会议的基调,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撤退,还是要撤。
但怎么撤,却有了新的考量。
四行仓库,这颗突然绽放出璀璨光芒的钉子。
必须要让它在敌人的心脏里钉得更久一些!
……
四行仓库。
李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千里之外的南京引起了何等的轩然大波。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被放到了那个时代最高统治者的案头之上。
此刻,他,正靠在沙袋上,闭目养神。
连续的战斗,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疲惫。
他的精神力,也几乎消耗殆尽。
他需要,休息。
因为他知道,鬼子绝不会就此罢休。
下一次的进攻,一定会更加疯狂更加不计代价。
他必须养精蓄锐。
来迎接那场注定会更加残酷的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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