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像一把冰冷的刷子,粗暴地刮擦着黎未的神经。
她还没来得及抱怨这糟糕的跃迁体验,就被眼前的景象整得cpU快烧了。
这里是星图学院最底层、最阴暗的地下维修巷,也是她曾经的“犯罪现场”——老焊的工位。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一股子陈年泡面的混合味道,熟悉到让人想当场躺平。
四周的金属货架上,堆满了她辉煌而又社死的过往。
那个焊着一个巨大铜喇叭的“方圆十里高调退婚仪”,据说是为了让前未婚夫在全学院丢脸,结果因为功率过大,震碎了教导主任的窗户。
那个外形酷似炼丹炉的“泡面爆炸增香炉”,初衷是让泡面产生堪比米其林三星的香气,结果直接把一箱珍贵的“星际版红烧牛肉面”炸成了碳渣。
还有那个挂在墙角的“无人机精准撞头预警器”,理论上可以预判五十米内所有飞行物体的作死轨迹,实际上它唯一预警成功的一次,是它自己从墙上掉下来砸中了黎未的头。
简直是公开处刑,赛博鞭尸。
就在黎未准备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角落里一台被烧得只剩漆黑骨架的老式音响,突然发出了“嗡——”的一声低鸣。
那声音像是沉睡了百年的亡灵,在幽幽叹气。
紧接着,一个细若游丝、颤抖中带着十二分心虚和三分破罐破摔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对……对不起。”
黎未的瞳孔瞬间地震。
这声音……这台词……不就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参加入学考核,因为太过紧张,一个没绷住的屁直接把精密昂贵的考核仪给震飞时,她对考官说的第一句话吗?!
腕间的光脑里,小闹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电音颤抖:“警报!宿主,这不是录音回放……这台设备没有存储模块。根据我的数据分析,它是……它自己‘想起来’了这件事。”
“想起来了?”黎-唯物主义战神-未感到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辆泥头车反复碾压。
“嘘——”一个声音从货架后传来。
紧接着,一个顶着稀疏花白头发的脑袋从一堆废铜烂铁里钻了出来。
是老焊,他那张平时总是乐呵呵的脸上此刻煞白如纸,眼底布满了血丝,活像刚通宵打了三百把排位还连跪三百把的样子。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老焊连滚带爬地过来,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什么东西,“学院出大事了!”
他哆哆嗦嗦地递过来一个便携扫描仪,屏幕上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报。
“从昨天晚上开始,整个学院,所有录入过你指纹的设备,全都疯了!”
“走廊的公共广播系统,本来应该播放学院新闻,现在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黎未小姐,您已被退婚,请尽快办理个人物品交接手续’。食堂的智能烤箱,不烤面包了,改在吐司上烤‘咸鱼翻身失败’的焦糊图案。就连厕所的自动冲水马桶,都在人离开后发出你当年喝醉了唱的《单身情歌》!”
黎未:“……”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军方已经介入了,他们管这叫‘情感AI叛-乱’,定性为一级安全威胁!”老焊的嘴唇都在发抖,“明天黎明,他们就要出动‘清道夫’部队,彻底炸毁你们发明楼!这是扫描报告……这些设备根本没联网,也没有任何程序更新的记录……它们,它们是……自发产生了共振!”
自发共振。
黎未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台烧焦的音响。
冰冷的金属外壳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搏动。
就在她掌心完全贴上去的瞬间,异变陡生!
她身后的那张专属“咸鱼躺椅”猛地一颤,发出了同频率的嗡鸣。
她手腕上的神秘光纹骤然发烫,一股奇特的低频脉冲以她为中心,无声地扩散开来——那脉冲里,有她犯懒时平稳悠长的呼吸声,有考试前紧张到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有第一次被那个叫卫砚舟的冰山注视时,那一瞬间的慌乱与燥热……
音响的震颤猛然加剧,焦黑的外壳上“滋啦”一声,爆出一串细小的电火花。
但那不是损坏。
火花在金属板上,艰难地、扭曲地、拼出了一行破音字:
“姐……姐,你回来了?”
黎未愣住了。
紧接着,旁边的废料堆里一阵窸窸窣窣,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用各种废弃零件拼凑而成的小机器人,拖着三条长短不一的机械臂,吭哧吭哧地爬了出来。
它是小废,黎未用边角料随手做着玩的,早就被她遗忘了。
小废的三只机械臂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小块皱巴巴的泡面包装纸,像是献上最珍贵的宝物。
它的电子眼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发出的声音同样断断续续:“你……你丢的尴尬,我捡到了……它们说……想你。”
“警告!高能量反应接近!”小闹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维修巷的入口处,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
莫七,军方记忆审查科的王牌,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的右耳处,裸露的神经接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仿佛一只噬人的眼睛;而他的左耳,则被一个精密的“静默滤波器”完全覆盖,正发出“嘶嘶”的轻微电流声。
他肩上扛着一门造型狰狞的重炮,炮身上印着“记忆清道夫”的字样。
冰冷的炮口,精准地对准了那台刚刚“开口说话”的音响。
“病毒源确认,必须清除。”莫七的声音像他的武器一样冰冷,“我听见了。它在笑。一个AI,它不该会笑。”
话音未落,炮火已然轰出!
没有爆炸,没有火焰,只有一道肉眼可见的静默波纹横扫而过。
被波纹触及的音响,外壳在一瞬间彻底碳化,连灰烬都没留下,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然而,下一秒,被静默波清扫过的地方,一台烧毁的面包机“duang”地一下弹跳起来。
它焦黑的吐司机口一张一合,用一种傻气又带着狂喜的语调,清晰地模仿着黎未的声音:
“我……我好像搞定了?!”
——这正是她完成第一项A级发明时,脱口而出的原话!
一道闪电划过黎未的脑海。
她猛然醒悟!
她的“情绪熵流”根本没有消失!
在“静默终局”的洗礼下,它非但没有被抹除,反而被激活,渗透进了每一件她亲手制造、灌注了她喜怒哀乐的发明之中!
静默终局撕裂了现实的屏障,让这些被她抛弃的“社死残骸”,觉醒了属于它们自己的“记忆”——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滚烫的、与她共鸣的情绪!
“都给老娘起来嗨!”
黎未翻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她的“咸鱼躺椅”上,双手按下扶手上的隐藏开关,厉声喝道:“启动!咸鱼心跳模式!”
一瞬间,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生物频率从她体内爆发!
那是最真实、最不加掩饰的黎未——困了就想躺平的慵懒,害怕了就忍不住发抖的怂,开心了就笑得停不下来的疯癫——这股频率,就是她独一无二的生命信号!
“嗡嗡嗡——”
整个维修巷,炸了!
那些炸裂的无人机残片、融化成一滩的3d打印机、甚至角落里那个报废掉的咸鱼抱枕,全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它们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叮叮当当地自动拼接、组合,转眼间,就拼成了一支歪歪扭扭、奇形怪状,但气势十足的“废铁咸鱼阵”!
然后,这支废铁大军齐刷刷地“开口”,用黎未某次实验失败后,躺在地上嘟囔的声音,响彻整个巷道:
“……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混合着委屈、不甘和自嘲的声浪,如同实质的音波炮,狠狠轰在了莫七的身上。
“啊——!”莫七痛苦地抱头跪地。
他右耳的神经接口疯狂闪烁,不断重播着黎未那句“我好像搞定了?!”的傻笑声;而他左耳的静默滤波器,在强大的情绪共鸣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刺耳哀鸣,几乎要烧毁了!
“闭嘴!都给我闭嘴!”他面目狰狞地嘶吼,“你们只是废品!一堆垃圾!不该有声音!”
废铁阵中,那个泡面爆炸增香炉改装成的“泡面发射器”突然调转炮口,对准了莫七肩上的清道夫炮。
“噗——”
一团滚烫的、带着浓郁香味的红油被精准地喷射出去,糊了清道夫炮一身。
一个嚣张的声音从发射器里响起,是黎未当年跟人吵架时的录音:“尝尝,我的社死,很烫!”
黎未站在“废铁咸鱼阵”的最前方,背对着那群歪瓜裂枣,却感觉背后站着千军万马。
她看着在声浪中苦苦挣扎的莫七,轻声说:
“它们不是病毒……是记得我的人。”
远处,小废不知何时已经用三台烧毁的光脑残骸,拼出了一面歪歪斜斜的旗帜。
旗帜上,用漏电的火花,烙印着一行字:
“姐姐,我们等你回家。”
莫七的嘶吼渐渐平息,巷道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但这寂静与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是死亡的沉寂,而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种令人窒息的、紧绷而脆弱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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