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引擎在平稳地嗡鸣,舷窗外是深邃无垠的宇宙,瑰丽的星云如泼洒的颜料,静静流淌。
但这片宁静,却无法浸入黎未的心。
她的指尖在个人终端上反复滑动,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那段影像——空无一人的咸鱼躺椅上,光纹缓缓凝结,最终汇成一行血淋淋的大字:“苏晚,你逃不掉的。”
苏晚,一个只存在于她记忆碎片深处,与“静默项目”紧密相连的名字。
这个警告,是冲着苏晚来的,却出现在了她的发明上。
这感觉,就像有人对着你的影子开了一枪,你毫发无伤,却知道自己已经被瞄准了。
“光纹信号的溯源分析出来了。”小闹的声音从腕环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信号源非常微弱,经过多层加密和跳板,像是幽灵留下的脚印。但它的最终指向,是星图学院的地下档案库。”
黎未的瞳孔骤然一缩。
地下档案库,正是当年伦理委员会封存“静默项目”所有资料的旧址,一个被时间与铁壁遗忘的坟墓。
“看来,有人想从坟里刨东西了。”她喃喃自语。
卫砚舟端着一杯热可可走过来,轻轻放在她手边。
他凝视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和眼底的青黑,星舰内的暖光都无法融化她眉宇间的寒霜。
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这次是冲你来的,我不允许他们再用所谓的‘规则’绑住你。”
他的话音未落,星舰的公共频道突然被强行切入,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响彻整个船舱。
星网上,一则由帝国最高议会签发的紧急通告,以燎原之势瞬间覆盖了所有人的屏幕。
“为维护帝国秩序,保障技术发展的可控性,帝国即日起成立‘异常发明监管局’。经初步评估,星图学院学生黎未及其团队,因其发明具有不可控的情绪引导风险,现列为‘一级观察对象’。即刻起,黎未名下所有发明,必须无条件登记备案,接受监管局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监控。”
通告的末尾,附上了一张黎未的照片,正是她在退婚日上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
星舰内一片死寂。
阿豆嘴里的营养棒“啪”地掉在地上,小键的眼珠子瞪得像铜铃,老焊的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
这哪是监管,这分明是昭告天下的软禁!
当他们返回星图学院时,昔日自由开放的广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广场中央,一座黑沉沉的“监察碑”拔地而起,碑体上闪烁着冰冷的数据流。
数十只通体漆黑的“静言鸟”在空中盘旋,它们是最新款的舆论监控机器人,机械喙每一次开合,都在扫描着人群的情绪波动和言论。
“检测到情绪煽动性言论,自动上报。”一只静言鸟突然俯冲,悬停在阿豆头顶。
阿豆刚才正跟小键吐槽:“我靠,这破鸟比教务处主任的眼神还烦人!”就这一句话,他的个人终端立刻收到了警告信息:【言论违规,记过一次,判定为“潜在暴乱倾向”】。
阿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硬生生把一万句国粹咽了回去。
整个学院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压抑之下,连平日里最爱八卦的学生都开始窃窃私语,生怕被天上的“电子纪委”抓到把柄。
老焊偷偷给黎未发来加密通讯:“丫头,小心点,这次是陆承安亲自督办。他在内部会议上给你起了个外号,叫‘微笑暴君’,说你的影响力比一场S级异能暴乱还危险。”
“微笑暴君?”黎未正靠在实验室的咸鱼躺椅上,慢条斯理地啃着压缩饼干,听到这个外号,差点没被饼干屑呛到。
她灌了一口水,冷笑一声:“原来在帝国,搞笑也犯法了?那我得赶紧去自首,顺便把我那个环绕立体屁声音响申请个专利,说不定还能评个‘年度最具威慑力非致命性武器’。”
嘴上说着骚话,她的手指却在光脑上敲得飞快,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份名为《咸鱼发明白皮书》的文件,通过匿名渠道传遍了整个星网。
这份白皮书详细介绍了黎未每一项发明的原理、用途,甚至附上了设计草图。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每项发明后面都附赠的“三重保险”说明。
第一重:自毁密钥。
一旦发明被用于非法用途或被强行拆解,核心部件将自动销毁。
第二重:远程锁定协议。
发明所有者可随时随地锁定或解锁发明功能。
第三重:社死触发器。
一旦检测到使用者言行不一,口是心非,将随机触发一项“社会性死亡”特效,具体内容……保密。
小闹一边帮她录入数据,一边笑得程序代码都快乱了:“主人,你这是把监管局当成你的新产品发布会观众了?”
黎未冲着它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不,我是让他们成为我的道具。”
她甚至“贴心”地为新任监管局局长陆承安定制了一把“监管专用版咸鱼躺椅”,并以“配合调查”的名义,恭恭敬敬地送了过去。
说明书上特意用最大号字体写着:“本产品内置高精度谎言检测模块,当检测到使用者发表虚伪言论时,将自动播放配套音效,以示警醒。”
几天后,监管局的听证会如期举行。
会场庄严肃穆,陆承安端坐于主位,一身笔挺的制服,神情冷峻得仿佛一座冰山。
他看着下方一脸无辜的黎未,义正辞严地开口:“黎未同学,你的发明已经对公众造成了群体性情绪失控,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根据帝国法令,你和你的所有发明,都必须接受全面监控。”
他话音刚落,屁股下的“监管专用版咸鱼躺椅”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
紧接着,“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清晰、洪亮,还带着一丝悠长的回音,响彻整个会场。
那声音,正是退婚日当天,黎未的“屁声”震惊全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的现场录音。
全场瞬间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瞟向了陆承安的……臀部。
坐在旁听席的小键,低着头,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陆承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转青,又从青转黑,堪比星际交通灯。
他强装镇定,咬着牙道:“这是……设备故障?”
椅子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立刻用一种贱兮兮的电子音回应道:“检测到否认事实的虚伪言论,启动二级嘲讽模式——哔!您的话,闻起来,很臭。”
“哗——”
这下连最严肃的陪审员都绷不住了,嘴角疯狂上扬。
一只盘旋在会场上空的静言鸟猛地俯冲下来,尖锐的机械喙对准黎未,红光闪烁:“警报!检测到被告存在虚假陈述!你声称发明仅为娱乐,实则包藏祸心,意图操控人心!”
黎未摊开双手,一脸“我好怕怕”的表情:“我操控人心?这位鸟兄,你可别瞎说。你要是不信,你听听这个。”
她按下腕环上的一个按钮,那把闯祸的椅子再次发声。
但这一次,不再是搞笑的屁声,而是一段压抑到极致的录音片段。
那是卫砚舟在冰天雪地里,跪倒在哥哥的墓碑前,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无声嘶吼的“镇魂曲”。
那份绝望和痛苦,仿佛穿透了时空,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卫砚舟上将的故事,也知道是黎未的发明让他重新站了起来。
黎未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如果用快乐去治愈痛苦,这也叫操控。那他被我‘操控’着活下来的这条命,要不要还给我?”
静言鸟的机械脑似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逻辑冲突。
它的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内部零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最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砰”地一声,炸成了一片零件雨。
它留下的最后一句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在空中回响:“……系统……判定……她说的……是……真话……”
陆承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猛地站起身,准备拂袖而去,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他刚一动,椅子第三次响了。
“检测到使用者试图逃避责任,启动终极大招——《退婚日全息光影重演》!”
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全息投影在会场中央炸开。
当年黎未在考核台上,一屁震飞高级考核仪,然后拿着麦克风,五音不全地高唱着《星际咸鱼之歌》的画面,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循环播放。
那魔性的歌声,配上陆承安当时呆若木鸡的表情特写,形成了一种毁灭性的喜剧效果。
“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爆笑,连一直强忍着的小键都终于没憋住,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混乱中,他悄悄地将一枚小巧的U盘——那正是黎未给他的“自毁密钥”——塞进了自己制服的内袋里。
黎未望着陆承安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嘴角噙着一抹胜利的微笑,低声对腕环里的小闹说:“他怕的不是我搞事……他怕的是让所有人发现,原来,笑,也是一种力量,一种能赢的力量。”
远处,被卫兵扣押在证物台上的咸鱼躺椅,其扶手处的家族腕纹,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一行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微光字符,在腕纹内部开始无声地倒计时。
那串数字的终点,指向的正是星图学院地下档案库里,一座无名墓碑的坐标。
而此刻,距离倒计时归零,只剩下最后二十四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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