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去吧,三月。答应他们。”
一锤定音。
楚智的眉头紧紧锁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
他知道,姬子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更改。
这是属于领航员的决断力,也是她作为团队大脑的权威。
三月七看着楚智紧绷的侧脸,又看了看姬子鼓励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被委以重任的兴奋。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要给自己打气。
“好,我去!”
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独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敢。
“我该怎么联系他们?”三月七问道。
那些自称十王司的人来得突然,走得也快,并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式。
“他们会来找你的。”姬子笃定地说,“既然看中了你的才能,就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等着就好。”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一枚黑白两色的玉牌,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小楼的门口。
玉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判”字,背面则是一幅复杂的阴阳鱼图案。
三月七拿起玉牌的瞬间,一道毫无感情的意念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星槎海中枢,第七号码头,子时,独身前来。】
指令简短而冰冷,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夜幕降临。
三月七换上了一身朴素的便服,准备出门。
“等等。”
楚智叫住了她,递过来一个不起眼的耳钉。
“这是微型通讯器和定位装置,万一有危险……”
“不行。”三月七摇了摇头,将耳钉推了回去,态度异常坚决,“既然是去当卧底,就不能带任何可能暴露的东西。如果被他们发现,一切就都完了。”
她看着楚智,眼神里写着“请相信我”。
“这是我的考验,我得自己去完成。”
楚智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有些冒失的女孩,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一旁的姬子赞许地点了点头。
“她说得对,楚智。我们必须相信她。”
三月七深吸一口气,转身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化外民洞天朦胧的夜色里。
星槎海中枢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巨大的货运星槎如同山脉般缓缓移动。
但第七号码头却异常冷清。
这里是废弃的旧港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海水的咸腥味。
三月七按照指示,独自一人站在码头的尽头,夜风吹起她的粉色长发。
子时一到,一艘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小型星槎,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码头边。
两名身穿黑白长袍,脸上戴着半截面具的判官站在船头,沉默地对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三月七咬了咬牙,迈步登上了星槎。
整个航行过程,压抑得可怕。
星槎没有飞向仙舟繁华的上层,而是穿行于底部错综复杂的幽暗水道。
周围是冰冷的钢铁管道和巨大的支撑结构,偶尔能看到能量流在管道壁上闪过幽光。
不知过了多久,星槎终于在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巨大殿堂前停下。
那殿堂的风格,与仙舟任何一处建筑都截然不同,它宏伟,肃穆,充满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黑色的琉璃瓦,白玉的栏杆,巨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两三个大字:幽府。
这里就是十王司的其中一处机构。
三月七跟着两名判官走下星槎,踏上通往大殿的白玉长阶。
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大殿内部更是空旷得吓人,高耸的穹顶上,绘制着复杂的星图,地面光洁如镜,倒映出三人的影子。
正前方的高台上,坐着一名气息更加深沉的老者,他同样穿着判官袍,但袍子的边缘绣着金线。
“你来了。”
老者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干涩而威严。
“晚辈三月,见过大人。”三月七学着仙舟人的礼节,有些笨拙地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老者抬了抬手,“你的能力,我们已经知晓。能与谛听沟通,聆听万物终末的回响,这是万中无一的天赋。”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要将三月七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但天赋,也需要验证。”
话音刚落,大殿两侧的偏门打开,十几只谛听鱼贯而入。
这些谛听与三月七在洞天里见到的完全不同。它们毛色纯黑,眼神锐利,行动间带着军人般的纪律性,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让它们,听从你的指令。”老者下令。
三月七心里咯噔一下。
她只是能听懂谛听说话,可没试过指挥它们。
她看着那群一脸冷漠的谛听,硬着头皮,尝试与它们沟通。
“那个……你们好?能……能坐下吗?”
黑色的谛听们纹丝不动,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三月七的脸颊有些发烫。
她想起了在洞天里,那些谛听抱怨狗粮难吃的事情,灵机一动。
“咳咳,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全仙舟最好吃的肉干!只要你们听话,我就……”
话还没说完,为首的一只谛听突然翻了个白眼,在脑海中对她传来了不屑的意念。
【小丫头,收起你哄骗凡间走狗的那一套。吾等乃是幽府神兽,岂会为口腹之欲所动。】
三月七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她有些急了,大脑飞速运转。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工作很辛苦,也需要劳逸结合嘛!你们整天听那些悲伤的,痛苦的回响,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我……我会唱歌!可以唱给你们听,帮你们放松一下!”
她情急之下,胡乱说了起来。
然而,这番话似乎触动了什么。
那只为首的谛听眼神变了变,沉默片刻,竟真的缓缓伏下了身子。
一只,两只……很快,所有的谛听都安静地趴了下来。
高台上的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
“可以了。”
他点了点头,“你的心中没有杂念,言语纯粹,能安抚亡者的余音。从今日起,你便是十王司的见习判官。”
他丢下一块新的令牌。
“拿着它,去找你的搭档,藿藿。她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说完,老者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一名判官领着三月七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子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角落,对着一盆快要枯死的花瑟瑟发抖,仿佛那盆花是什么洪水猛兽。
“藿藿,”判官冷冷地开口,“这是你的新搭档,三月。带她熟悉一下‘静水域’的巡逻路线。”
判官说完就走了,留下三月七和那个叫藿藿的女孩面面相觑。
藿藿看起来比三月七还小,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安。
在她的身后,一团绿色的,像是火焰又像是尾巴的东西飘来飘去,上面还长着一只眼睛。
“你你你……你好。”藿藿怯生生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你好呀!我叫三月七!”三月七努力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喂!新来的!”那团绿色的尾巴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尖利而刻薄,“看什么看!没见过帅气的尾巴吗?我警告你,不许欺负藿藿,不然我……我就附你身,让你天天做噩梦!”
三月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尾巴大爷,别……别吓唬人。”藿藿连忙拉了拉自己的尾巴,小声劝道。
“我叫它‘尾巴大爷’,你也可以叫它……尾巴先生。”藿藿小声解释。
三月七眨了眨眼,觉得这个组合实在是太奇怪了。
在“尾巴先生”不情不愿的抱怨声中,藿藿带着三月七开始了第一次巡逻。
所谓的“静水域”,是一条幽深而漫长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波澜。
几只幽府的谛听无声地跟在她们身后。
“我们……我们的工作,就是在这里走来走去吗?”三月七好奇地问。
“嗯……听……听谛听的汇报。”藿藿小声说,“如果发现有……有不安分的‘怨念’,就要……就要上报。”
巡逻的路很长,也很无聊。
三月七为了打发时间,又开始和谛听们聊天。
或许是因为有了同伴,这些谛听的话也多了起来。
【唉,又是平静的一天,真好。】一只谛听说。
【可不是嘛,我真怕被调到丹鼎司那边去。】另一只立刻接话。
【嘘!那个地方可不能随便提!】
三月七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丹鼎司?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丹鼎司那边怎么了?很可怕吗?”
【何止是可怕!】一只年轻的谛听忍不住抱怨起来,【那边关着一个‘大家伙’,天天哭,哭得人心烦意乱!我们听久了,自己都快‘魔阴’了!】
“大家伙?”三月七追问。
【就是那个‘孽龙’啊!】谛听脱口而出,但立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闭上了嘴。
【闭嘴!你想被判官大人拔掉舌头吗!那可是最高机密!】为首的老谛听严厉地喝止了它。
所有谛听瞬间噤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但“孽龙”这两个字,却像一道闪电,劈进了三月七的脑海。
龙?关在丹鼎司?还在不停地哭?
她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你……你的脸色好难看。”一旁的藿藿小声问道,眼神里满是担忧,“谛听……它们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三月七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没什么,它们说今晚的月亮很圆。”
结束了漫长的巡逻,三月七回到分配给她的,家徒四壁的房间。
她躺在冰冷的石床上,脑子里全是“孽龙”和“丹鼎司”。
那个所谓的“仙舟户口”,那份“特殊人才”的殊荣,此刻变得无比滚烫。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肩上压着的,是怎样沉重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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