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江风裹挟着咸腥的水汽，糊了苏晚照一脸。
她站在码头的阴影里，像一尊望夫石，只不过她等的不是郎君，而是那该死的系统提示音。
“叮——”
来了来了，它来了，它踩着午夜的鼓点来了。
【发布新任务：“调查‘水鬼’传闻”。
任务描述：近日江上频发“水鬼索命”传闻，人心惶惶，严重影响码头绩效指标。
请宿主深入调查沉船事件，揭开“水鬼”真相。
任务奖励：财运值 + 40。
失败惩罚：恭喜宿主喜提“水鬼本鬼”官方认证，被官府和吴霸天势力联合通缉。】
苏晚照嘴角一抽。
好家伙，这系统是懂双向奔赴的，失败了直接让她本人填补“水鬼”的生态位是吧？
搁这儿搞末位淘汰制呢？
她心中那点“我就知道有猫腻”的预感，此刻被系统盖了章，变成了“这瓜保熟，而且巨甜”的兴奋。
沉船事件，水鬼索命，背后要是没藏着个惊天大秘密，她当场就把这码头的地砖吃了！
说干就干，拖延症是搞钱路上的绊脚石。
苏晚照溜进一间无人看管的货栈，准备给自己整一套“行头”。
她闭上眼，脑内系统面板光芒一闪。
“启用技能：布料鉴定！”
眼前堆积如山的布匹瞬间被数据化，产地、材质、密度、防水性……一行行弹幕似的在她脑中刷过。
【云锦，华而不实，入水即废。】
【蜀绣，过于金贵，舍不得。】
【江南油布，味儿大，防水性中等，但有点硬，容易在水下发出声响。】
“下一个！”苏晚照在心里疯狂吐槽，这年头找件合适的作案工具都这么难吗？
终于，她的目光锁定在一卷不起眼的黑色油绸上。
【南洋舶来品：黑鲨绸。
经特殊油脂浸泡，质地柔韧，防水性极佳，水下阻力小。
备注：丑是丑了点，但实用性堪称潜水服界的拼多多限定款，好评返现哦亲！】
“就它了！”
苏晚照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给自己裁了一套紧身的夜行衣，外加一个只留出眼睛的头套。
穿上身，她对着水缸里模糊的倒影照了照，嗯，黑得那么纯粹，那么深邃，完美融入黑夜，堪称物理意义上的“隐身”。
就是这造型，怎么看怎么像个准备去参加“丑东西”大赛的显眼包。
准备妥当，她像只灵猫，悄无声息地滑向沉船所在的江域。
站在江边，感受着刺骨的江风，苏晚照做了个深呼吸，默默沟通系统。
“老铁，给我上个增益效果！”
“启用技能：水性强化！”
一股暖流瞬间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苏晚照感觉自己的肺活量瞬间从普通人的水平飙升到了鲸鱼级别，整个人仿佛与水融为一体，之前还觉得冰冷的江水，现在看着竟有几分亲切，跟回了家似的。
“芜湖，出发！”
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水下的世界静谧而诡异，月光穿透水面，被揉碎成斑驳的光影。
苏晚照凭借着强化后的水性，如同一条真正的游鱼，轻松自如地朝着沉船的巨大黑影游去。
沉船静静地躺在江底，像一头死去的巨兽。
船身一侧，一个巨大的、边缘极不规则的破洞赫然在目，洞口的木板向外翻卷，呈现出一种炸裂的形态。
这绝不是触礁！
苏晚照心里咯噔一下。
触礁的破口应该是向内凹陷的。
她凑近了仔细观察，甚至能看到木板断茬处焦黑的痕迹。
这是从内部发生的爆炸！
她心头一凛，钻进了船舱。
船舱内一片狼藉，淤泥和水草覆盖了大部分区域。
但苏晚照的目标明确，她启动了另一个堪称神技的技能。
“启用技能：货物重量估算！”
这个技能平时是用来估算货物重量，防止商家缺斤短两的，堪称古代版“电子秤”。
此刻，苏晚照的手掌轻轻抚过船舱的底板，闭上眼睛，感受着整艘船在水中的浮力、结构承重和剩余空间的配比。
大量的数据流在脑中飞速计算、建模、对比……
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
不对劲！
这艘船的吃水线和结构设计，明明是为装载超重货物准备的，比如……铁器、矿石或者军械！
按照它的设计载重，就算现在灌满了水，也不该是这种近乎“悬浮”的失重感。
结论只有一个：船上本该存在的、数量庞大且沉重无比的货物，在沉船之前，就已经被转移了！
这根本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金蝉脱壳”！
就在这时，她在淤泥中摸到了一块坚硬的、带着金属质感的东西。
她捞起来，借着水下微弱的光亮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被炸得残破不全的铁片，上面还刻着一个模糊的、只有军队才会使用的篆体“秦”字徽记。
军械！是朝廷明令禁止私下交易的军械！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苏晚照感觉自己不是在查什么水鬼，而是在一个名为“作死”的游戏里，疯狂触发隐藏剧情。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走私了，这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吴霸天，你小子玩得挺花啊！
就在她准备收集更多证据时，头顶的水面上传来一阵极轻微、极有规律的震动。
与此同时，岸边的芦苇丛中，一个穿着捕快服的汉子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叫王铁，是谢昭派来接应苏晚照的。
他正伸长脖子张望，眼角余光却瞥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呈扇形朝着苏晚照下水的区域包抄过来。
那些人腰间鼓鼓囊囊，步伐沉稳，一看就是吴霸天的私兵。
王铁心里一紧，他不能暴露，更不能直接喊叫。
情急之下，他学着乡间野鸟的叫声，发出一阵短促而怪异的鸣叫：“咕咕……咯！”
这声调跑得连隔壁村的狗听了都得摇摇头，但却是他和苏晚照约定的暗号——“有条子，快跑！”哦不，是“有敌人，快转移！”
水下的苏晚照瞬间接收到了这个“音频信号”。
她立刻放弃了原路返回的计划，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从船舱的另一个破口钻了出去，朝着远离监视圈的下游潜去。
在一处更为偏僻的乱石滩，苏晚照悄无声息地冒出头，跟个水猴子似的飞快爬上岸。
她刚想拧干衣服上的水，一道瘦小的黑影突然从旁边的巨石后闪了出来，直挺挺地拦在她面前。
苏晚照浑身肌肉一僵，差点一招“黑虎掏心”就送过去。
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是个衣衫褴褛的女孩，约莫十四五岁，面黄肌瘦，一双眼睛却大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惊恐和绝望，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
是个哑女。
苏晚照立刻判断出来，因为女孩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只有“嗬嗬”的气音。
那哑女见苏晚照停下，似乎鼓起了全身的勇气。
她伸出颤抖的手，先是死死地指向江心那片沉船的水域，双手比划出一个剧烈爆炸的口型和动作，然后又猛地转过身，用尽全力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犹如巨兽般盘踞在镇子最高处的豪宅。
那个方向，正是吴霸天的府邸。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在苏晚照脑中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爆炸、沉船、失踪的军火、吴霸天。
而眼前这个哑女，她不是幽灵，不是水鬼，她是那场人造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是活生生的证据！
苏晚照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哑女那双写满故事的眼睛，知道自己今晚捞到宝了。
这已经不是财运值 + 40的任务了，这简直是开出了隐藏款的SSR！
她缓缓收起了戒备，对着哑女，轻轻点了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我信你。”
哑女那双死寂的眼睛里，仿佛瞬间被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她看懂了苏晚照的善意。
极度的恐惧和压抑，让她急于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倾诉出来。
可是，她不能说！
她焦急地看看苏晚照，又看看周围漆黑的环境，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光靠比划，根本无法说清那复杂的一切。
她需要一个更清晰的表达方式！
忽然，她的目光扫过地面，定格在一堆熄灭的篝火残骸上。
她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从灰烬里扒拉出一根烧得半截的炭笔，紧紧地攥在手心，然后猛地回头，用一种夹杂着哀求与决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晚照脚下那片还算平整的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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