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夜凉如水,苏州城早已沉入酣梦,唯有穿城而过的水道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粼光。
盐仓旧址旁的密道出口,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绷断,仿佛只是夜风拂过的寻常一幕。
然而,这微不可查的动静,却像一滴投入滚油的水,瞬间在城北的幕宾府中炸开了锅。
“大人,断了!”
几乎在信号传来的同一瞬间,一直闭目养神的谢昭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犹如暗夜里最锋利的刀。
他没有丝毫迟疑,翻身而起,冰冷的铁甲片在亲卫的帮助下迅速附上身躯,发出沉闷而肃杀的碰撞声。
他抓起案上的佩刀,只吐出两个字:“动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整个府邸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片刻之后,数艘快船如同水中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滑入主水道。
谢昭立于船头,身披玄甲,面沉如水,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游那个被芦苇荡掩盖的密道口。
他的身后,是百余名府衙精锐,人人屏息凝神,手中的弓弩早已上弦,刀刃在月色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连水里的鱼儿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杀气,不敢吐出一个泡。
终于,一艘通体黝黑、未点任何灯火的乌篷船,如同幽灵般从下游缓缓驶来,精准地停在了密道出口附近的水域。
船上立着两人,动作娴熟地操作着一架小小的绞盘,吃力地从密道中往上吊起一只半人高的大瓦缸。
那缸身上,用白漆潦草地写着四个字——“陈记南货”。
一切都和情报对得上。
谢昭的眼神愈发冰冷,他甚至能看到,随着大缸的晃动,缸底的缝隙中正渗出极细的淡黄色粉末,随风飘散,带着一股硫磺特有的刺鼻气味。
这帮孙子,还真把掉脑袋的买卖当成土特产来运了!
“放信号箭!”谢昭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封锁两岸,一只耗子都不许放跑!”
“咻——”
一支特制的响箭拖着凄厉的尖啸刺破夜空,在最高点轰然炸开,化作一团绚烂而致命的红色烟火。
这便是总攻的信号!
信号亮起的瞬间,埋伏在两岸芦苇丛中的人马齐声呐喊,杀声震天。
水道两侧瞬间燃起数十支火把,将这片水域照得如同白昼。
“什么人!”黑船上的人惊骇欲绝,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铁塔般的身影便从最近的芦苇丛中冲天而起。
“你爷爷我!”
一声虎吼,草木皆惊。
正是苏记车马行的护卫头子大虎!
他手持一条儿臂粗的铁链,凌空一跃,竟稳稳落在摇晃的船头。
他二话不说,手臂肌肉虬结,猛地将铁链一端缠住船头的系缆柱,另一端奋力甩向岸边,早已等候的护卫们立刻将铁链死死固定在岸边的石墩上。
“想跑?问过老子没有!”
船上一名负责接货的汉子见势不妙,
“还敢玩火?”大虎怒目圆睁,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如铁钳般扼住了那人的喉咙,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挣扎瞬间停止,软软地瘫倒在地。
大虎将他怀里的火囊掏出,看也不看就扔进了水里,随即一脚将尸体踹开,对着船上剩下几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怒吼道:“老子大虎!以前是替吴婉儿那个毒妇卖命,现在是替天行道!谁敢再动一下,这就是下场!”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船上剩下的喽啰哪还敢反抗,见主事的被一招秒杀,顿时作鸟兽散,噗通噗通地跳进水里企图逃生。
然而他们刚一入水,就被早已张开的数张大网兜了个正着,像一群被捞出水的死鱼,只能绝望地扑腾。
战斗结束得干净利落。
谢昭的船缓缓靠了过去,他看着被牢牢锁住的黑船和那只写着“陈记南货”的大缸,眼神没有丝毫放松。
“打开。”
亲卫们小心翼翼地撬开缸盖,一股更为浓烈的硫磺和硝石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缸内并非什么南货,而是塞满了防震的干草,干草之下,是三只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黑色铁箱。
铁箱不过尺许见方,入手沉甸甸的,箱体上用篆文阴刻着四个字——“火雷子·三等”。
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是,其中一只铁箱的箱体接缝处,正丝丝缕缕地冒着极淡的白烟,仿佛一个沉睡的恶魔即将苏醒。
“我勒个去,这玩意儿还在漏气?”一名亲卫吓得手一抖。
“别动!”谢昭厉声喝止,亲自上前,命人取来浸湿的厚布,小心翼翼地将三只铁箱层层包裹起来,这才让人抬回府衙。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夜传唤了工房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匠人前来查验。
老匠人只看了一眼,又用银针探了探箱缝冒出的白烟,当场就吓得白了脸,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这……这是军中禁物火雷子啊!看这形制和分量,一枚就能平掉一座大宅。这三枚要是处置不当,遇上剧烈震动或是高温……别说府衙,怕是半条街都要被送上西天!”
谢昭的心沉到了谷底。
走私军火,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贾贪利,而是通敌叛国的滔天大罪!
他立刻下令提审当晚被活捉的头目,吴婉儿手下的管事之一,赵德全。
审讯室内,赵德全被一盆冷水泼醒,看着端坐在上首,面色冷峻如冰的谢昭,吓得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赵德全,本官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谢昭将一张空白的状纸和笔墨推到他面前,“签了这份‘免死供状’,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写下来。若有半句虚言,本官保证,你的下场会比刚才水道里那个兄弟惨烈十倍。”
赵德全看着那份状纸,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颤抖着供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说,我全都说!这……这批货根本不是吴婉儿一个人的,她……她也只是个中转的头目而已!”
“说重点!”
“是宇文阀!是京城的宇文阀!”赵德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每个月都会经苏州转运至少三百箱火雷子,借着我们苏记商号‘米货’‘南味’的名义,分批运出海,卖……卖给东海的那些海寇!吴婉儿负责的就是苏州这一段的接头和转运……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从贴身的夹衣里抠出一块被汗水浸得发黄的丝绢,颤巍巍地递了上去:“大人,这……这是他们分润给我的账目,上面有……有宇文阀在江南几个据点的暗记和部分运货路线图……虽然只是残图,但绝对是真的!”
谢昭接过那张散发着馊味的残图,眼中寒光暴涨。
吴婉儿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巨鳄,是盘踞在京城的庞然大物——宇文阀!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南苏府,苏晚照正对着账本打哈欠,准备上床睡觉。
突然,她的脑海里“叮”的一声脆响。
【紧急任务【截获军火走私船】已完成!】
【任务评价:完美(间接参与,情报贡献卓越)】
【任务奖励:解锁新技能【商路安防】——可预判未来三日内,名下所有商路及仓储的物理风险与人为风险,并以高中低三级进行预警。】
苏晚照瞬间清醒,看着系统面板上谢昭手下传来的现场照片,那三只黑黢黢的“火雷子”铁箱让她嘴角微微抽搐。
“我勒个去,玩这么大?”她喃喃自语,随即又眯起眼睛,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可以啊,本来只想安安静静搞我的卤味帝国,没想到业务范围还能扩展到军工领域,顺便还能保家卫国?这波不亏!”
而在灯火通明的府衙书房内,谢昭立于灯下,神情肃穆。
他将赵德全的供状和那张残图仔仔细细地誊抄了一遍,连同自己的奏报一起,装入一个牛皮信封,随后用火漆郑重封缄,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证据已齐,京城,该动了。”他低声自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窗外,夜色正浓,一场席卷整个大夏王朝的政治风暴,已在悄然酝酿。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苏晚照和谢昭的系统界面上,那个倒计时数字轻轻跳动了一下。
【天下商王倒计时:68天。】
风暴将至,时间紧迫。
谢昭处理完密信,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亲卫们层层看守,单独存放在院子中央空地上的那三只铁箱上。
老匠人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遇震或高温,可炸毁半条街。”
这些东西,是扳倒宇文阀最关键的物证,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同时,它们也是三颗最不稳定的催命符。
府衙的库房根本不具备存放这种危险品的能力,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差役打翻了火烛,或者天气骤然炎热……谢昭不敢再想下去。
这三颗随时可能送半条街坊邻居上西天的“铁疙瘩”,在送往京城之前,究竟该如何妥善保管?
这,成了一个比抓捕人犯更加棘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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