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渠的腥臭味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形成了一种让人上头的奇特气味。
老周猫着腰,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老狸猫,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水道里无声穿行。
他身后,小陆和他带来的五名苏记顶尖机关师,人手一个“窜天猴”——当然,这是他们给便携式多功能破械工具起的代号,主打一个接地气。
“周大爷,您这活地图属性是点满了啊,沈府这地下的道道,比我脸上的褶子都复杂,您是怎么摸清的?”一名年轻的机关师忍不住低声哔哔。
老周头也不回,声音沉稳:“在沈家当了三十年差,闭着眼都能从茅房摸到他家老太爷的牌位前。这暗渠?当年就是我带人挖的,说是为了防涝,其实是为了给见不得光的东西留条后路。”
小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水面泛起的微弱涟漪。
“有东西。”
话音刚落,水下几道寒光闪过,数枚淬了剧毒的铁蒺藜呈品字形射来,速度快得像是开了外挂。
苏记的机关师们反应神速,手中“窜天猴”一甩,一面折叠的精钢小盾瞬间弹出,“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将暗器尽数格挡。
“哟呵,还是个连锁反应机关,有点东西,但不多。”小陆嘴角一撇,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铜罗盘,指针在上面疯狂摇摆,最终指向左侧一处不起眼的石壁。
“能量源在那。阿三,给它来一发‘沉默是金’。”
被点名的机关师嘿嘿一笑,从工具包里取出一支细长的金属管,对准石壁缝隙,“噗”地一声,射出一股粘稠的黄褐色液体。
那液体见风即凝,瞬间将缝隙糊得严严实实,水下的机关挣扎般地“咯咯”响了两声,随即彻底哑火。
“搞定,收工!这叫物理断网,专治各种不服。”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绕过几处残余的陷阱,最终在老周的指引下,停在了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下。
这里,正是沈府后花园那座用来看雪景的“冬景堂”正下方。
“就是这了。”老周笃定地说,“沈世昌那老狐狸,最喜欢把宝贝藏在最风雅的地方,主打一个反差萌。”
几位机关师二话不说,拿出看家本领,又是听声又是钻孔,折腾了不到一刻钟,只听“咔嚓”一声,厚重的地砖应声而开,露出一个深邃的洞口。
一股冰凉的、独属于金属的甘甜气息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洞口之下,密密麻麻的黑漆木箱堆积如山,码放得比阅兵方阵还整齐。
箱子上没有沈家的标记,只有一个古朴苍劲的篆体字,烙印在最显眼的位置——“宇文”。
七十二万两雪花白银,在火折子的光芒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辉。
小陆走上前,用指节轻轻敲了敲箱子,发出的声音沉闷而悦耳。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三分嘲弄七分冰冷:“我还在想,沈世昌一个地方土财主,哪来这么厚的家底跟我们苏记玩金融战。闹了半天,原来不是给自己家打工,是给京城的宇文阀当白手套啊……这下可就有意思了,这笔赃款,咱们替天行道,没收了!”
几乎在金库被开启的同一时间,整个庆州城的天,亮得比往常更早。
不是太阳加班,而是阿四带着一群腿脚麻利的伙计,连夜发动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贴小广告”运动。
从城东的官衙门口到城西的乞丐窝棚,所有墙面,只要不是垂直九十度光滑得反光,都被贴上了一张盖着苏记鲜红大印的“告示”。
告示内容简单粗暴,堪称年度爽文标题:“惊爆!沈氏商号金库一夜搬空,老板沈世昌携小姨子跑路了?苏记信誉券即日起荣升民间官准货币,假一赔十,童叟无欺!”
消息像长了腿的病毒,瞬间引爆了整个庆州城。
早起买菜的大妈,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墙上的告示,第一反应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大清早的造谣?”
但紧接着,一群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嘴里唱着新编的童谣,跟疯了似的满街乱窜:
“沈家银,飞上天,飞到锅里变成烟!苏老板,发新钱,拿着新钱买米面!米面香,心里甜,再也不怕被人骗!”
这童谣旋律洗脑,歌词直白,杀伤力巨大。
一个版本不够,还有加强版:“沈家票,是废纸,擦屁股都嫌太硬!苏家券,是真金,换了粮食能活命!”
这下,全城百姓都坐不住了。
“真的假的啊?沈家那么大个家业,说空就空了?”
“你还不知道?快去西市街口看!我的老天爷,苏记的人直接把沈家的银箱子堆在那了,跟小山似的,说是要当众销熔,铸成苏记的银币!”
“啥?销熔?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败家,太败家了!”
“你懂个屁!这叫杀人诛心!苏老板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她不稀罕这些不义之-财,她要的是建立一个全新的信誉!这波操作,直接封神!”
舆论彻底沸腾,所有人都朝着西市街口涌去,想要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而在沈府金库的原址,那位须发皆白、守护了金库三十年的护库长老,此刻正站在一片狼藉的密室前,神情复杂。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库房,又看了看远处被百姓簇拥的苏记车队,脸上没有半点愤怒,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人群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怀里取出一块刻着“沈”字的乌木族牌,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火盆。
火焰升腾,也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老者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远处苏记马车上端坐的苏晚照,双膝跪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罪人沈忠,叩见苏老板。”他的声音苍老而洪亮,响彻全场,“我为沈家守库三十年,自诩忠心耿耿,今日方知,我守的不是家业,而是一座搜刮民脂民膏的罪恶之山!钱,就该归于百姓,而非囤于权贵之手!此库,从今日起,姓‘苏’,不姓‘沈’!”
说罢,他高高举起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双手奉上。
这一跪,比搬空金库本身更具震撼力。
它意味着沈家最后的尊严和根基,被自己人亲手碾碎。
人群静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苏老板仁义!”
“沈家完了!我们有救了!”
端坐在马车内的苏晚照,对外界的喧嚣恍若未闻。
此刻,只有她能“看”到,一道璀璨的金光如瀑布般从天而降,将她笼罩。
脑海中,那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恢弘的史诗感。
“叮!恭喜宿主首次完成大规模区域性货币替代,民心所向,信誉封顶!解锁全新天赋技能——【货币调控】。”
“【货币调控】:宿主可定向调节以庆州为中心,辐射周边三州之内的物价波动。注:每次调控将消耗相应信誉点,请宿主谨慎使用,不要玩脱了。”
苏晚照眼前,那张虚拟的商业舆图瞬间变得立体起来,庆州、云州、沧州三地的版图泛起柔和的暖光。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庆州城内,无数代表着百姓的微小光点上,正飘起一个个念头泡泡。
“信苏记,有饭吃!”
“太好了,等粮价降下来就去换新钱!”
“苏老板真是活菩萨啊!”
民心,前所未有地凝聚。
苏晚照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纤长的手指在身前的空气中轻轻划过,写下一行金色的字迹。
“通告全城:明日起,苏记粮行,粮价普降一成。”
这一笔,落下的不是字,是定海神针。
城门处,一场末路悲歌正在上演。
沈世昌一身布衣,形容枯槁,带着几个亲信,推着一辆装满了金银细软的破车,想趁乱从偏门溜走。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活命。
然而,一柄冰冷的刀鞘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个面容普通的汉子,穿着税丁的服饰,眼神却像草原上的饿狼。
他身后,十几个同样打扮的人,不动声色地封死了所有退路。
“沈老板,这么着急去哪儿啊?”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正是宇文阀安插在庆州的密探头子,老赵。
沈世昌心里咯噔一下,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赵……赵兄,我……我只是想出去避避风头,等风声过了,我一定……”
“不用等了。”老赵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主子说了,七十多万两银子,一夜之间打了水漂,庆州这盘棋,因为你这个蠢货,满盘皆输。主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老赵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主子还说,棋子既然废了,就没必要留着占地方了。你的命,得留下,给主子消消气。”
沈世昌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脸上浮现出绝望的惨笑。
他猛地回头,望向高高的城楼,仿佛想寻找最后一丝生机。
然后,他看到了他的儿子,沈不归。
沈不归一袭白衣,静静地站在城楼之上,风吹动他的衣袂,宛如一尊悲悯的玉像。
他手中,高高举着一卷厚厚的账册。
“父亲,”他的声音清朗,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传遍了城门口每一个人的耳朵,“你欠下的债,你犯下的罪,身为儿子,我来替你清算!”
话音未落,城楼下,三十六家曾被沈家吞并或逼迫的商户代表,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旗帜,上面用血写着四个大字——
“还我血汗钱!”
那一声声泣血的控诉,成了压垮沈世昌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晨光中,一队盔明甲亮的官兵护卫着一架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城中。
马车上,悬挂着“朝廷税监使”的旗牌。
按理说,见此仪仗,百姓当跪。
可今天,没人跪。
成千上万的百姓,自发地从街道两旁涌出,却不是为了拦驾喊冤,而是簇拥到了缓缓驶来的苏记车队前。
他们手中高举着崭新的苏记信誉券,像举着一面面胜利的旗帜,对着税监使的仪仗高呼:
“苏老板救市,我等拥护!”
“请税使大人明察,庆州不可一日无苏记!”
声浪滔天,民意如潮。
税监使车里的那位大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这前所未见的景象,脸色变幻莫测,最终默默放下了帘子,选择了沉默。
人群之外,谢昭一袭青衫,负手立于道旁。
他的目光越过鼎沸的人潮,穿过层层车马,落在了那间密室中,那个正静静感受着自身变化的苏晚照身上。
他知道她听不见,但他还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对她说,也仿佛在对这天下棋局说:
“晚照,接下来的棋……我要动的,是龙椅了。”
与此同时,苏晚照脑海中,那冰冷的倒计时数字,轻轻跳动了一下。
【天下商王系统启动,倒计时:36天。】
一切尘埃落定,喧嚣渐渐远去。
苏晚照独自坐在静室里,指尖的暖光尚未完全散去。
她正沉浸在掌控全局的奇妙感觉中,试图理清“货币调控”这个新技能的更多细节。
然而,一种奇怪的感觉,正悄然从她身体深处升起。
起初,只是一阵极细微的、像是夏夜蚊虫振翅般的嗡鸣,在她耳蜗深处盘旋。
她下意识地晃了晃头,以为是连夜未眠导致的幻听。
可那嗡鸣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固执,像一个赖着不走的房客,在她的听觉世界里安了家。
窗外百姓的欢呼和街市的嘈杂,似乎隔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有些遥远而不真切。
喜欢庶女逆袭:财运系统开启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庶女逆袭:财运系统开启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