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照指尖轻点,眼前的虚拟光屏上,那条任务提示仿佛带着一股子嘲讽的热浪,扑面而来。
【任务:收购城南三号地皮】
【目标:原‘聚福赌坊’旧址】
【限时:七日】
【奖励:‘建筑防火’技能升级】
任务是好任务,奖励更是重量级。
可问题是,这块地皮,就在她去市署查档的前一个时辰,被人截胡了。
“小姐,查清楚了。”阿月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隔墙有耳,“买家用的名义是‘林记商行’,但背后出资的……还是吴婉儿。”
又是她,那个堪称商业界牛皮癣的女人。
苏晚照缓缓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她不气,真的,一点都不气。
被人用钞能力截胡这种事,在前世的商战里见得多了,心态早已稳如老狗。
她只是觉得好笑。
吴婉儿花了市价三倍的钱,就为了抢一块废弃赌坊的地皮?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大赏?
就算钱多到能当柴烧,也不能这么个烧法。
除非……这块地对吴婉儿来说,有远超地皮本身的价值。
“这波啊,这波是反向置业,我不买的我也不让你买。”苏晚照轻声嘀咕了一句,阿月没听懂,但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与此同时,城南,聚福赌坊。
白日里门可罗雀的赌坊,此刻却比苏州任何一家正经铺子都忙碌。
谢昭派去伪装成赌客的差役,缩在角落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里却是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说好的赌场呢?
骰子盅呢?
牌九呢?
这里除了几张破桌子装点门面,连个荷官都像是临时工。
反倒是后院,一辆接一辆的板车被推进推出,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
可那浓郁刺鼻的味道,根本瞒不住人。
“头儿,不对劲。”差役回到谢昭面前,脸色凝重,“车上拉的不是赌具,全是半人高的大腌缸,还有一麻袋一麻袋的香料包,那味儿,跟苏记卤味有点像,但更冲,更杂,闻着就让人没食欲。”
更让他心惊的是另一件事。
“坊里的伙计,没几个成年人,全是些面黄肌瘦的少年,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一个个跟行尸走肉似的,手上脚上……都带着细铁链。”
谢昭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茶水漾起细微的波澜。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眸子,此刻黑沉得如同深渊。
“这不是赌场,是座披着赌场皮的地下作坊。”
消息传回苏晚照耳中时,她正盯着系统界面上的一处异动。
在“连锁管理”的地图模块上,苏州城南区域,凭空多出了三个不断闪烁的红点,系统标注为“异常卤味浓度点”。
这三个点,一个在聚福赌坊,一个在鱼龙混杂的黑市,另一个,则直指运河码头。
三点连成一线,像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缠向苏记卤味店的脉络。
就在这时,一道灰色的系统提示框弹了出来,带着一丝不祥的意味。
【警告:检测到‘黑红混淆’营销模型——仿冒品正通过负面社会事件,强行绑定正品热度,意图污染品牌形象。】
苏晚照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气得差点笑出声。
“我算是懂了!”她一拍大腿,对眼前的谢昭说,“吴婉儿这手玩得真溜!她这是在玩一种很新的商战,叫‘碰瓷营销’!先用劣质仿品冲击市场,再把赌坊、黑工这些脏水全引到‘卤味’这个品类上。到时候赌坊一出事,老百姓一提卤味就想到聚福赌坊的黑心勾当,我苏记就算干净得像张白纸,也得被溅一身泥!”
这不就是后世那种“黑红也是红,先骂出圈再说的”的流氓打法吗?
吴婉儿想让苏记和赌坊、劣质卤味、黑心作坊这些词条深度捆绑,最后达成“一损俱损”的成就。
“烧我的钱,占我的地,还想毁我的名声?”苏晚照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锋锐的寒光,“她以为这是过家家?老娘打的就是高端局!”
夜色如墨,赌坊后巷的空气中弥漫着馊水和血腥的混合气味。
一个名叫大虎的壮汉被两个伙计死死按在地上,管事手里的鞭子带着风声,一下下地抽在他背上。
“吃里扒外的东西!让你看着那批货,你都能让人给摸进去!”
大虎咬着牙,一声不吭,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浸透了衣衫。
他知道,今天自己怕是要被打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意识将要模糊之际,按着他的两个伙计突然闷哼一声,软软倒了下去。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月光勾勒出那人冷峻的侧脸。
是谢昭。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和一沓厚厚的银票扔在大虎面前。
“三百两。够你离开苏州,去任何地方做个富家翁了。”
大虎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他,沙哑道:“你是官府的人?”
谢昭不置可否,声音平淡却字字诛心:“你替吴婉儿卖命,她却只拿你当条随时可以丢弃的狗。我查过,你娘的坟,还在城西那片荒地里,三年了,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她许你的荣华富贵,兑现了吗?”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大虎的心上。
他沉默了,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良久,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垂下头。
“……坊底,有个暗窖。”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里面关着二十多个跟我一样签了死契的奴工,都是‘口紧’的。我们每天分三班,不停地做那些劣质卤味,做完一批,账本和残料就立刻烧毁。”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前几天,管事带回来一个叫小葵的丫头,手脚特别利索,被派去管库房。她……她跟我说,半夜里见过有船偷偷靠岸,运上来的不是香料,是一桶一桶的……火药。”
火药!
苏晚照和谢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了。
吴婉儿这是要玩火,而且是玩会死人的那种。
“系统,‘建筑防火’技能能不能提前预支?”苏晚照在心里默念。
【叮!
检测到宿主面临高级别商业风险,可预支技能核心材料‘防火凝胶’,技能升级需任务完成后结算。】
“妥了!”
苏晚照立刻行动起来。
她以“苏记分店金库改建,需加固防盗”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向市署提交了建造申请,就在聚福赌坊旁边那块她自己的地皮上。
图纸画得有模有样,请的还是全苏州城最好的工匠——张铁匠。
明面上,这是要建一座固若金汤的“苏记仓储中心”。
高墙深院,青砖铁门,看起来毫无破绽。
但暗地里,每天深夜,当工匠们都歇息后,阿月都会带着几个最信得过的伙计,悄悄潜入工地。
她们将一种无色无味的凝胶,均匀地涂抹在新建墙体的夹层之中。
这便是系统出品的“防火凝胶”。
平时看起来和普通的水泥无异,可一旦接触到超过燃点的高温,就会瞬间激发,形成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隔温层,任凭外面烈火烹油,内部也只是微微发热。
从表面看,那依旧是平平无奇的青砖墙。
苏晚照站在高处,看着那座“仓储中心”一日日成型,心中稍定。
她布下的是天罗地网,就等吴婉儿自己一头撞进来了。
这天深夜,苏晚照正准备休息,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却毫无征兆地爆出一阵刺眼的金光,比以往任何一次提示都要强烈。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风险、高污染度的恶性商业竞争源!】
【品牌声誉面临毁灭性打击风险,启动‘品牌净化’预判机制!】
【‘天下商王’系统倒计时强制更新——剩余时间:76天!】
76天?
苏晚照心头一跳。
明明前几天看还是三百多天,怎么会突然缩短了这么多?
系统这是判定吴婉儿接下来的动作,会直接威胁到她争夺“天下商王”的根本?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城南聚福赌坊的最深处,一间密不透风的暗室里。
吴婉儿一袭华服,与周遭的阴暗格格不入。
她透过一道狭窄的铁栏,能清晰地望见不远处,月光下已经初具雏形的“苏记仓储中心”的轮廓。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狂热的微笑,指尖轻轻划过一枚火折子,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
“苏晚照,你以为你买下旁边的地皮,建个乌龟壳,就能高枕无忧了?”
她幽幽低语,声音在空旷的暗室中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谲。
“你以为,我花三倍的价钱,买的只是一块地皮吗?”
“嗤啦——”
火折子被划亮,一小簇明黄色的火焰在她眼前跳动,映得她双眸亮得吓人。
“我烧的,从来都不是这块地。”
“我要烧的,是你苏晚照三个字,是你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的金字招牌,是你在整个大夏朝,赖以为生的名声啊……”
夜风渐起,吹过赌坊的上空,带来一丝不同寻常的焦灼气息。
苏州城的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平静。
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随着那点跳动的火光,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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