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打在青瓦上的声音,比苏晚照的心跳还要急促。
她披上衣服冲到窗边时,雨水正顺着窗棂往脖子里钻,冷得人直打哆嗦——街角的那道黑影并非幻觉,铁戈的皮甲在雨幕中泛着冷光,他背上驮着的人正往下流血,暗红色的血在青石板上洇开,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苏娘子!”铁戈撞开医馆门的力道惊人,门框“哐当”一声砸在墙上,吓得药柜里的陈皮都簌簌往下掉。
他怀里的人软得像一团湿布,张武的手指抠着铁戈的肩甲,指甲缝里全是血泥,“刀……断了……”
苏晚照的鞋跟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扑到医案前时,张武正用颤抖的左手去摸腰间——他从里衣里掏出半截断刀,刀身裹着的粗布早已被血浸透,青黑色的锈迹像一条毒蛇盘绕在刀刃上。
“雪谷……五千人……”张武的牙齿咯咯作响,“冲锋陷阵时刀从中间裂开了,敌人的箭雨……比雪还密……”
白素的银针刚扎进张武的人中穴。
这位赤龙帮船医的手突然停住了——她剪开张武右袖的瞬间,整条手臂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从手腕到肩头,铁灰色像潮水一般漫过肌肉纹理。
“蚀骨寒毒。”她的指尖按在张武的腕间,脉象细得像风中的残烛,“只有掺了北狄黑霜矿的寒铁才会渗出这种毒,前朝太医院的典籍里……”她动了动喉结,“记载过边军整队毒发,连刀都握不住。”
苏晚照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盯着那半截断刀,系统光屏突然在眼前炸开红光——【检测到“战略级资源污染”,触发“军械改造”隐藏权限】。
指尖刚碰到刀身,系统提示音就钻进了耳膜:【开启“淬火温度提示”“金属密度比对”】。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缩在墙角发抖的药童:“去机关坊把小陆喊来!带上他那套铜炉显微匣!”
小陆跑得比暴雨还快。
他抱着一个铜铸匣子冲进医馆时,额头上的汗水混合着雨水往下淌:“苏娘子,这个匣子刚用多棱镜改过,能把铁纹放大……”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晚照拽到了案前。
断刀被夹进匣子里,透过顶端的琉璃片,蜂窝状的气孔在火光下清晰得刺眼——就像她前世实验室里偷工减料的劣质钢材。
“这不是锻造失误。”苏晚照的声音冷得能结霜,“好钢要反复锻打,杂质会被挤出去。可这刀里的气孔……”她抄起算盘重重地砸在案上,“是故意掺了劣质矿!火候不够,杂质烧不干净,冷却时就会炸出这些窟窿。萧景珩要让整个江南的兵器,脆得像他钱庄里发霉的饷银!”
不知何时,医馆外围满了人。
萧景珩的亲兵昨晚还在苏记军粮铺啃卤蛋,此刻正挤在门槛外探头探脑。
苏晚照扯下腰间的绣帕擦手,帕子上“日进斗金”的金线被血染红了:“去兵器坊借三把市面上的军刀。”她冲铁戈挑了挑眉,“敢不敢赌?我砸断的那把,一定是萧府钱庄出的货。”
铁砧支在医馆的院子里。
苏晚照抄起铁锤时,谢昭送的糖蒸酥酪的味道还残留在袖口——现在这味道混合着铁锈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第一把刀砸下去,“当”的一声,刀身凹了一块,没裂开;第二把,“叮”,同样的结果;第三把刚举起锤子,围观的亲兵突然喊道:“这把是萧记铁铺的!”
锤子落下的瞬间,空气中响起清脆的响声。
断刀没有像前几把那样凹下去,反而“砰”地炸成了好几片!
飞溅的铁屑擦着亲兵的脸飞过,在院墙上凿出了几个小坑。
苏晚照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冷笑穿透雨幕:“你们拿这玩意儿守边关?不如发根筷子,至少还能剔牙!”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骂声。
有亲兵扯着嗓子喊道:“老子上个月领的刀,原来也是这种破玩意儿!”铁戈的皮甲蹭过苏晚照的肩膀,压低声音说:“萧景珩的账房,被谢公子堵在知府衙门了。”
苏晚照望着雨幕中渐渐远去的马蹄印,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新任务:【揭露军械黑幕,奖励“淬火秘方”】。
她摸了摸发烫的断刀,嘴角上扬——萧景珩卖的是毒铁,她苏晚照,偏要验出一块响当当的钢。
医馆后巷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药童举着油纸包冲进院子:“苏娘子!谢公子派人送来的,说账房的账本……”
“收着。”苏晚照把断刀往怀里一揣,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刀身上,“等萧将军回过神来,咱们得让他看看——谁才是这江南,最会算钱的狼。”雨幕里的马蹄声撞碎了知府衙门的寂静。
谢昭的玄色官靴碾过积水,青竹骨伞斜斜遮住半张脸——他早算准了萧景珩的账房会在寅时三刻溜进后巷,毕竟那老东西昨日在苏记吃卤鸭时,袖口沾的油渍还没擦干净。
刘掌柜。谢昭的声音像块浸了冰水的玉,在账房转身的瞬间精准砸进对方后心。
刘四吓得手里的食盒落地,六个桂花糕滚了满地,谢...谢幕宾?
您这是...
萧府上个月往北疆送了三千把寒铁刀。谢昭抬手捡起块糕点,指甲在酥皮上划出道浅痕,每把刀赚二十两,其中五两进了刘掌柜的私库——这数目,够判抄家了吧?
刘四的肥肉抖得比雨帘还厉害。
他盯着谢昭腰间那枚苏州府的象牙腰牌,突然跪下,溅起的泥水糊了半条裤腿:小的也是被逼的!
萧公子说...说北疆的兵死了正好空出军饷,反正他们都是泥腿子,死了活该!
密室烛火忽明忽暗。
谢昭将账本拍在檀木案上时,墨迹未干的黑石湾走私矿几个字洇开团黑雾。
他的指尖在楚氏旧部供矿一行停住,骨节捏得发白——十年前楚怀远血溅午门的场景突然涌上来,当时他缩在父亲官服里,看见楚家小公子被拖走时,腕上银铃还在响。
楚家的矿脉早该被抄没。谢昭的笔锋刺破账本,他们的矿掺了黑霜毒,北疆士兵断刀中毒,都是你家主子的好手段。刘四的汗顺着下巴砸在案上,把字泡成模糊的墨团:小的这就画押!
只求谢幕宾在萧公子发难时...保小的一家周全。
医馆里的艾香混着铁锈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白素的银针在张武手臂上跳着极细的弧,第七根扎进少海穴时,铁灰色的毒斑突然地冒出阵青烟。
她鬓角的珍珠簪子撞在药柜上,发出清脆的响:清脉术成了!
张武的睫毛颤得像被雨打湿的蝶。
他盯着自己逐渐转红的手臂,突然抓住白素的手腕,指甲掐进她腕骨:将军说...若有人带回刀片...就证明我们没逃...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雪谷突围时,李老三的刀断在敌人马腿里,他就用断刃捅进对方喉咙...血溅了我满脸...
白素的银针掉在铜盆里。
她望着张武眼里的血光,突然想起赤龙帮老帮主咽气前说的话:医者治得了外伤,治不了人心的毒。她摸出苏记特制的炭膏——深褐色的膏体抹在毒斑上,立刻像块吸铁石般滋滋冒黑泡。你们没逃。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药杵上的雪,是被人推进地狱。
金陵兵器行的灯笼在雨里晃成团模糊的红。
苏晚照踩着积水往木桩上钉断刀时,系统光屏在眼前蹦出串火星:【检测到寒铁污染扩散值+10%】。
第四把断刀地钉进木桩,她扯下腰间的日进斗金帕子擦手,帕子上的金线被铁锈染成暗褐色:凡献寒铁兵器者,换苏记铁锅一口——咱们苏记的锅,砸不裂,煮得香!
围观的百姓开始交头接耳。
有个老猎户摸着断刀上的蜂窝状气孔,唾沫星子溅在苏晚照鞋尖:怪不得我儿子上月领的刀,劈柴火都能崩刃!话音未落,街角突然窜起团火光——东市的李记铁铺烧起来了,火苗裹着火星子往天上蹿,像朵畸形的红牡丹。
苏晚照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望着三公里外接连腾起的火光,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掌控江南兵器铸造任务启动——进度0%】。
倒计时在视网膜上跳动,血红色的72小时刺得人眼疼。
铁戈的皮甲擦过她后背,声音裹着焦糊味:是萧府的人,我看见他们腰牌上的狼头纹了。
烧吧。苏晚照摸出怀里的断刀,刀身还带着张武的体温,等他们烧完,就该轮到咱们烧——烧出个新规矩。她转身时,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日进斗金帕子上,把金线冲得亮堂堂的,去把秦记铁铺的老秦头请来。
我倒要问问,这江南的铁匠,是要给萧府铸毒刀,还是给苏记...铸脊梁。
后巷的狗突然叫起来。
苏晚照望着火光里摇晃的人影,系统光屏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匠人归心前置条件达成】。
她摸了摸发烫的断刀,嘴角扬起——萧景珩烧的是铁匠铺,她苏晚照,偏要烧出个...人心的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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