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一夜之间,画风突变。
前一天还人心惶惶,今天全城百姓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朴素快乐。
“苏州首届烧饼节,开幕啦!”
随着苏晚照一声令下,城中七家苏记铺面同时揭开红布,伙计们敲锣打鼓,声势浩大得像是要原地过年。
横幅拉得比城墙还长,上面金灿灿的大字差点闪瞎了路过打工人的眼——“苏记龙气烧饼,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块八,今天通通免费送!”
更骚的是,每个烧饼上都用模子印着一行小字:“咬一口,旺三年”。
这谁顶得住?
“干饭人,干饭魂”,免费的饭更是人上人!
全苏州的老少爷们、姑娘媳妇,闻着那股子混合着麦香和肉馅的霸道气息,dNA都动了。
队伍从街头排到巷尾,那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老板大气!苏记YYdS!”
“别挤别挤,让我先咬一口,我感觉我明年的财运已经开始启动了!”
人群的喧嚣中,没人注意到,在离苏记总铺不远的一座钟楼顶上,两个身影鬼鬼祟祟。
小陆扶了扶他那副看起来能算出宇宙起源的黑框眼镜,面前的仪器闪烁着幽幽绿光,指针疯狂抖动。
“声波频率正在攀升……全城的环境音都成了我们的背景板。老唐,气氛组就位,就差那临门一脚,那一声清脆的‘咔嚓’了!”
一旁的老唐,叼着一根没点燃的旱烟,活像个退休老干部。
他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个比他脑袋还大的“二踢脚”,随手点燃。
“放心,物理超度,我专业的。今天,就让全城的嘴巴和耳朵,都替咱们大小姐打这场硬仗!”
话音未落,那“二踢脚”拖着长长的尾焰,“咻”地一声窜上天,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仿佛是总攻的信号。
而此时,苏州城下,真正的战场,早已是杀机凛然。
龙脉中枢,那是一处深埋地下的巨大溶洞,地脉的赤色光芒如呼吸般明灭,将一切都染上诡异的血色。
高台之上,陆无双一袭黑衣,神情癫狂而虔诚。
他高举着一块通体血红、仿佛心脏般搏动的玉石,口中念念有词。
“柳如眉啊柳如眉,你当年以身祭天,割喉放血,化作血玉封印龙脉,以为能保苏家万世安宁?你错了!你留下的力量,今日便是我破局的钥匙!”
他狂笑着,将那块“血玉”狠狠嵌入高台中央那具巨大的人形傀儡心口。
那傀儡由玄铁铸就,身躯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四肢被手臂粗的寒铁链锁在石柱上。
随着血玉嵌入,它心口的位置亮起妖异的红光,随即蔓延全身。
“咔……咔咔……”
机括转动的声音令人牙酸。
傀儡那双空洞的眼眶中,猛然亮起两点红芒,它缓缓抬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龙魂……归我……”
一瞬间,整个溶洞的地脉赤光尽数被它吸入体内,光芒由红转黑,化作不祥的黑气冲天而起。
地面之上,七处苏记商铺的地基同时发出“咯吱”的悲鸣,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溶洞的阴影里,红绡娘子双目泣血,手抚着一块刻着“柳如眉”名字的石碑,悲声痛呼:“你用她的血玉,来玷污她守护的一切!陆无双,天理何在!”
陆无双置若罔闻,他痴迷地看着傀儡:“天理?在这苏州城,我陆家就是天理!”
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际,一道凌厉的剑光破空而至,快如闪电,直刺傀儡肩胛骨上那根最粗的寒铁锁链!
“锵——!”
火星四溅。
谢昭手持一柄重铸的镇脉剑,剑身血色纹路在接触到锁链的瞬间骤然大亮。
那根足以锁住蛟龙的寒铁链,竟被一剑斩出深可见骨的裂痕!
傀儡的动作猛地一滞,它那机械的头颅僵硬地转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谢昭,那非人的嘶吼声中,竟夹杂了一丝极度压抑的人性:“……谢……昭?你……还记得……折柳亭……的雪吗?”
谢昭浑身一震,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是……萧玉?!”
与此同时,苏州城内,吉时已到。
正午的阳光穿过烟花的碎屑,洒在每一个兴高采烈的市民脸上。
“时辰到!咬饼咯!”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下一秒,一个声音响彻全城。
不,是成千上万个声音。
“咔嚓——!”
数万张嘴,在同一时刻咬下酥脆的烧饼。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惊蛰的第一声春雷,又像是钱塘江的滔天巨浪,形成了一股无形的音波洪流。
钟楼上,小陆猛地按下开关,兴奋地大吼:“就是现在!‘商道共振塔’,启动!”
嗡——!
一股常人无法听见的次声波以钟楼为中心扩散开来,与那数万声“咔嚓”声完美同频,精准地灌入地下,与躁动的龙脉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龙脉中枢内,那块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血玉,光芒骤然狂颤,忽明忽暗,仿佛一台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机。
陆无双脸色大变,他能感觉到自己对龙脉的控制正在飞速流失。
他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咆哮:“闭嘴!都给我闭嘴!一群贱民,不许再吃了!”
然而,他的怒吼被彻底淹没。
城中,孩童抢到烧饼的笑闹声、伙计们热情的叫卖声、街坊邻里互相打趣的声音,与那“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汇成了一首属于市井、属于人间的交响乐。
“苏记烧饼,香到龙翻身嘞!”
这句带着吴侬软语的吆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吼——!”
龙脉傀儡猛然仰天长啸,这一次,它的吼声中充满了痛苦与决绝。
它双臂用力,那刻着符文的玄铁身躯上迸发出璀璨的金光,竟硬生生挣断了剩余的所有锁链!
它没有扑向谢昭,也没有继续吸收龙脉,而是猛地转身,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
“啪!”
血玉应声而碎,化作漫天红光。
“我萧玉,宁死不做龙之奴!”傀儡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清晰,带着刻骨的仇恨。
它猩红的电子眼死死锁定陆无双,机械臂化作一道残影,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
“你祖父,骗我父开国库,致使家破人亡!你父亲,将我炼成这不人不鬼的傀儡!今日,我便以这龙魂为刃,向你陆家——索命!”
陆无双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胸而过的手臂,鲜血狂涌,他惨叫道:“你不是人!你只是个机器!没有感情的机器!”
傀儡……不,萧玉缓缓抽出手臂,任由陆无双倒在血泊中。
它低头看着自己冰冷的金属手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
“可我……还记得娘亲唱的歌谣。”
随着血玉破碎,萧玉赴死,被强行扭曲的龙脉失去了最后的束缚。
地底的黑气一扫而空,磅礴的赤色光芒再度冲天而起,这一次,它没有狂暴,反而无比温和。
地面上,七家苏记商铺的地基在同一时间大放金光,七道光柱拔地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金色锁链网络,温柔而坚定地将那庞大的龙脉重新“按”回了它应在的位置。
苏晚照站在总铺的屋顶上,只觉得双眼一阵清凉。
她仿佛开启了上帝视角,看穿了地层,看穿了因果。
她看见,在云裳阁的旧址之上,一个温婉女子的虚影正含笑望着她。
是娘亲,柳如眉。
她的唇没有动,但那温柔的声音却清晰地在苏晚照心底响起:“照儿,龙在人间,不在地下——在人心。”
一滴滚烫的泪,顺着苏晚照的脸颊滑落。
她仰着头,不想让眼泪模糊了母亲的影子,带着哭腔,却笑得无比灿烂:
“娘,我用钱,把您当年用命守护的东西,买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从她体内炸开,系统的提示音前所未有的清晰:【恭喜宿主!
“龙脉守护”任务完美完成,解锁特殊技能“天眼通明”!】
而就在此时,遥远的京城皇宫深处,一道凡人肉眼不可见的璀璨金光,猛然撕裂云层,直冲霄汉——龙脉正统,已然归于苏家血脉!
苏州城内,喧嚣渐渐平息。
百姓们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久久不散的烧饼香味。
然而,脚下的大地,却似乎并未完全安分下来。
一阵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余震,如同大地的叹息,从地脉深处传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
整个苏州府,仿佛变成了一艘刚刚经历过风暴、仍在水面微微摇晃的大船。
这股异动虽然微弱,却瞒不过那些真正的有心人。
苏州城的天,似乎是晴了。
但所有人都隐隐有种预感,一场远比陆家这番折腾,更为猛烈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在遥远的天际,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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