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判官如遭雷击,踉跄着冲出营帐,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臭混合着诡异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差点把他当场送走。
他死死盯着远处那三十六座暗仓的方向,只见一道道黑烟跟约好了似的,组团冲上云霄,在黄昏的天幕下扭曲成一幅地狱绘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把揪住报信守卫的衣领,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粮仓固若金汤,防火防盗防老王,怎么可能自己冒烟?你当这是片场拍戏,还自带干冰特效吗?!”
守卫被他摇得七荤八素,哭丧着脸道:“大人,真不是烟……是……是雾!黑色的雾!弟兄们凑近了看,说……说那粮堆好像活了过来,自己在动!”
这话听着比“秦始皇打钱”还离谱。
玉面判官一把推开守卫,带着亲信连滚带爬地冲向最近的一座粮仓。
离得越近,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就越发浓烈,还夹杂着“沙沙沙”的密集响声,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你的耳膜。
一脚踹开仓门,眼前的景象让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玉面判官,差点把昨晚的宵夜都给交代出来。
所谓的“粮食”,那些用稻草和胶水黏合的米壳垛子,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它们的表面,不,是它们的内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爬满了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虫。
这些虫子仿佛是饿死鬼投胎,疯狂地啃噬着掺了胶的米壳,一边吃一边排泄出黑色的、细如尘埃的粪便。
那漫天飞舞的“黑雾”,正是这亿万虫豸排出的粪便和啃咬产生的碎屑混合物!
“我勒个去!”一个亲信没忍住,当场就吐了。
玉面判官脸色惨白,猛地一拍旁边的案几,震得手掌生疼:“这特么是生化危机现场吗?!这些虫子是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他这一吼,旁边一个负责后勤的管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像开了震动模式:“大……大人……您忘了?三天前,为了处理掉苏记送来的那批‘特制饲料’,您说不能浪费,让……让我们全都倒进了三十六座粮仓的通风井里……”
玉面判官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百个大喇叭同时播放《忐忑》。
苏记……饲料……通风井……
他想起来了。
三天前,苏晚照派人送来一批“赔罪”的饲料,说是给他们养马的。
他当时还嘲笑苏晚照黔驴技穷,玩起了盘外招。
为了防止有毒,他还特意找人验过,只说是些寻常的米糠豆粕,混了些不知名的草籽,无毒无害,只是牲口吃了容易……精力旺盛。
他当时还觉得晦气,直接让人倒掉。
手下为了省事,就近全给倒进了连接所有暗仓的地下通风系统里。
现在看来,那哪里是饲料,分明是专门为他这假粮仓量身定做的“拆迁办”特种部队!
这些虫子,就是被那所谓的“饲料”吸引、催生出来的!
“苏!晚!照!”玉面判官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玩了一辈子鹰,今天居然被一只小麻雀啄了眼。
就在边镇上演“虫群总动员”的时候,苏记总铺内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小陆指着一张巨大的舆图,上面用朱砂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像一张正在发烧的地图。
他兴奋地搓着手,活像个刚中了五百万的彩民:“老板,你看这热力图!基本盘稳了!根据咱们‘天眼’系统的实时反馈,金蝉商盟三十六座暗仓的生物活性信号已经爆表,虫灾覆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他们的假粮体系,距离彻底崩盘只剩一个‘正在缓冲’的进度条了。”
苏晚照端起青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
“他们以为自己在唱空城计,实际上,从一开始他们玩的就是‘空仓计’。”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既迷人又危险,“既然他们的台子塌了,现在,也该轮到我们的真家伙登场了。”
她放下茶盏,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通知九府十八镇所有的歇脚铺,‘苏记平价粮’,明日卯时准时开售。每人每日限购十斤,必须凭官府发放的灾民印记购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边镇最大的市集广场上,谢昭亲自坐镇。
他身后,是十几个新开的粮铺,门脸上都挂着“苏记平价粮”的醒目招牌。
当第一袋闪烁着珍珠般光泽的米粮被当众划开,那股纯粹的米香瞬间驱散了笼罩在城镇上空的绝望。
“开仓放粮咯!”
一声高喊,早已等待多时的百姓们瞬间沸腾了,像潮水般涌了过来。
然而,混乱中,几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忽然扯着嗓子大喊:“大家别买!这粮有问题!苏记的粮有毒!吃了会肠穿肚烂的!”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险些被一盆冷水浇灭。
就在这时,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排开众人,大步走到台前。
正是本地最大的老牌粮商,沈铁山。
他二话不说,从米袋里抓起一大把生米,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那声音清脆得像在啃冰块。
“我沈铁山,祖上三代都是跟粮食打交道的!”他咽下嘴里的米,声如洪钟,“今天,我用我沈家百年的声誉,用我这条命作保——苏记的米,粒粒都是天地良心!谁要说它有毒,先从我沈某人的尸体上跨过去!”
百姓们看着这位向来以耿直着称的老粮商,再看看他身后那些同样义愤填膺的伙计,心中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沈老板都以命担保了,还能有假?”
“就是!金蝉商盟那帮龟孙子卖草根骗我们,苏记才是来救命的!”
“买!快抢啊!”
人群再次涌动,这次是真正的抢购热潮。
那几个造谣的爪牙,早被愤怒的百姓挤得东倒西歪,灰溜溜地溜走了。
另一边,老唐正带着一群民夫,用调好的石灰浆,将三十六座暗仓的所有通风口和门缝死死封住。
这是苏晚照的第二道命令——防止虫灾扩散,造成生态浩劫。
一个金蝉商盟的守卫头目冲了过来,指着老唐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刁民!你们在干什么?这是在毁我金蝉商盟的基业!”
老唐停下手里的活,拎着石灰桶,冷冷地看着他,黝黑的脸上满是鄙夷:“基业?你们用稻草掺胶水当粮食,骗我们这些穷哈哈的活命钱,那也配叫基业?我告诉你,老子今天封的不是你们的通风口,是你们这群天杀的畜生的棺材板!”
守卫头目气得浑身发抖,却看着老唐身后上百个同仇敌忾的民夫,最终还是没敢动手,只能悻悻离去。
夜深人静,老唐送走最后一批民夫,独自一人回到一座粮仓的墙角。
他借着月光,用一块尖石,在斑驳的墙壁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女儿,爹这次,没再给矿主当狗。”
刻完,他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那行字,仿佛在触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尊严。
苏记总铺的地下密室里,灯火通明。
小陆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他整个人却亢奋到了极点。
“找到了!老板,我找到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面前光幕上一条复杂的资金流向图,“我利用‘国库调控’权限反向追踪,发现金蝉商盟崩盘前,有大笔的银两并非流向传统的钱庄票号,而是汇入了一个叫‘江南云梦楼’的地方!”
“云梦楼?”苏晚照眉头微蹙。
“对!表面上看,这是江南最有名的销金窟,是所青楼。但根据我们数据库的绝密档案,这里曾是前朝宇文阀安插在南方的核心谍网据点!我再深入一查,你猜怎么着?”小陆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云梦楼如今的楼主,就姓宇文!叫宇文玥!”
结论已经不言而喻。
“所以,那个在边镇呼风唤雨的玉面判官,根本不是什么大boss,他顶多算个区域经理!”小陆一拳砸在掌心,“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这位藏在江南温柔乡里的云梦楼主——宇文玥!”
与此同时,一座废弃的宅院内,玉面判官收到了他发出求援密信的回信。
他颤抖着手打开,信上没有滔滔不绝的安抚,也没有力挽狂澜的计策,只有孤零零的四个大字:
“金蝉脱壳。”
玉面判官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被抛弃了,成了一只蝉蜕下的、毫无价值的空壳。
“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疯狂,“好一个金蝉脱壳!好一个宇文玥!你够狠!”
笑声未落,他忽然感觉袖中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刺痛,随即,一股麻痹感从手臂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手中的账本也随之滑落。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铁山缓步走了进来,弯腰捡起那本厚厚的、记录着无数罪恶的账本。
他低头看着地上口不能言、目露绝望的玉面判官,声音平静而冰冷:
“你的主子是脱壳跑了,可惜啊,你这只蝉……得留下。”
几乎在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江南云梦楼,一只通体漆黑的蝴蝶从顶楼的窗户悄然飞出,翅膀上带着诡异的磷光,义无反顾地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飞而去。
而远在边镇的苏晚照,正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在眼前的虚拟光幕上,准备下达新的指令。
突然,光幕上跳出了一行她从未见过的红色提示:
【系统警告:“国库干预”权限过度使用,惩罚机制已生效——今日头痛状态将延长三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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