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照摊开那张由青鸟阁掌柜亲手绘制的《信鸽七日归巢图》,指尖在图上轻轻划过,最终落定在“紫云台—苏州西驿—幕府”这条朱红色的线路上。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看透一切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场蹩脚的舞台剧。
“你看,他们每三日往京城传信一次,雷打不动,连信鸽都用同一只‘雪颈’。这叫什么?这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秘密。”苏晚照的语气带着几分嘲弄,“如果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早就一天三换,用最快的黑羽急脚了。这么有规律、这么招摇,根本不是为了保密,而是演戏给朝廷里那些伸长了脖子的‘观众’看。”
她侧过头,对一旁待命的小陆下了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指令:“去,把咱们库里那台‘百音锣’给我装上马车。记住,要最招摇的那辆,四面都挂上琉璃灯,轮子上再绑几圈彩带。明日辰时,你就拉着它,沿着这条信鸽飞行路线,给我满城巡街。”
小陆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自家夫人这是要干啥?
在苏州城里搞行为艺术吗?
苏晚照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别怕,咱们不扰民,咱们是给全城百姓送上年度吃瓜大戏的第一手报道。主打一个信息差,懂吗?”
夜色如墨,废弃的庭院里,冷风卷着残叶,发出呜呜的悲鸣。
谢昭独自坐在冰冷的石桌前,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也照亮了他那只闪着金属寒光的机械臂。
石桌上,静静地放着一个白玉小瓶。
“出来吧。”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剑刺破了死寂。
一道黑影从屋角的阴影中缓缓现身,正是他昔日的亲卫,墨影。
此刻的墨影,脸色灰败,身体因压抑着巨大的痛苦而不住颤抖。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着那个白玉瓶,仿佛那是沙漠中断水三天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我知道,你每夜子时都会毒发一次。”谢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宇文玥那个女人给你的解药,只能续命三日。与其说是解药,不如说是控制你的狗链。”
墨影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那是毒素发作前,声带痉挛的预兆。
他踉跄一步,几乎是扑到了石桌前,颤抖的手抓向那瓶解毒丹。
谢昭没有阻止他。
“吃了它,能保你一月无虞。”他低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耳边低语的魔鬼,“明日,宇文玥会让你再送一封密信,内容多半还是‘谢昭欲劫库银,图谋不轨’之类的屁话。你照做,但把她给你的信纸,换成我给你的。”
说着,他从怀中递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
墨影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上面空无一字。
“这是……”
“这是用特制的‘显影墨’写下的。”谢昭的可一旦过了三日,或者遇到特定的催化剂,它就会自己‘写’出真正的真相。”
墨影捏着这张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白纸,又看了看手中那瓶能救自己性命的解毒丹,终于,他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属下,万死不辞!”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州城的大街小巷就被一阵清脆而响亮的铜锣声给唤醒了。
一辆装饰得花里胡哨、堪称移动迪厅的马车,慢悠悠地穿行在街市上。
车上架着一个巨大的铜锣,旁边还有一套复杂的机械联动装置。
小陆站在车上,手握一个类似传声筒的机关,中气十足地高声播报,声音通过百音锣的共振放大,传遍了方圆数里:
“听真切,看真切了啊!苏州城的父老乡亲们!昨夜有人欲加害谢家军,暗中传递‘谢昭谋反’的密信!可家人们谁懂啊,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小陆学着说书先生的腔调,抑扬顿挫,吊足了胃口。
“那信鸽爪子上绑的,根本就是一张白纸!一张用‘显影墨’写的空话!真正的内容,经过咱们专业人士的特殊处理,已经显现出来了!上面写的是——‘粮仓已空,民怨将生,速调京银,以慰灾民’!”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百姓们瞬间炸了锅,纷纷围拢过来。
“什么?粮仓空了?”
“我说这个月发的赈灾粮怎么又少又差,原来是没粮了!”
一辆马车停下,就有识字的秀才被众人推上前,念出了被放大张贴在马车侧面的信件拓本。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群情瞬间激愤起来。
就在这时,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面色铁青的御史中丞李文渊。
“大胆刁民,在此妖言惑众!”李文渊气得胡子都在抖,指着小陆厉声喝道,“给我砸了这破锣!把人抓起来!”
官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将那台造价不菲的“百音锣”砸了个稀巴烂。
然而,李文渊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身后的巷口,又慢悠悠地转出了第二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不仅如此,城东、城西、城南,不同方向都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铜锣声,仿佛是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第二辆马车上的播报员显然是得了新指令,内容也更新换代了: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御史中丞李文渊大人,三日来共向京城发出七封弹劾信,字字泣血,声声为民!可敬可佩!但是——”播报员一个漂亮的转音,“咱们青鸟阁的账本记录显示,李大人这个月,根本就没付过一文钱的信资!那问题来了,这七封信的钱,从哪儿来的?是谁,在背后默默支持着李大人‘为国为民’啊?”
话音未落,一张巨大的账本复印件被当场张贴出来,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李文渊名下信件“欠款”的条目,末尾还有青鸟阁掌柜鲜红的手印。
这下,连官兵都愣住了。
百姓们的议论声更大了,看李文渊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被当场抓包的小偷。
“我锤我自己?”李文渊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这操作,简直是降维打击!
另一边,紫云台。
墨影依计将那封“空白密信”送了出去。
宇文玥身边的侍卫拆开信,看到空无一字的信纸,正要发作,宇文玥却摆了摆手。
她将信纸凑到烛火上微微一烤,一行字迹果然浮现出来:“谢昭欲劫库银,证据确凿,请速发兵。”
宇文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立刻命人誊抄,加急上报朝廷。
三天后,京城,御史台。
这封来自苏州的“重磅”密信正在几位御史手中传阅,作为弹劾谢昭的铁证。
然而,就在一位老御史捻着胡须细看时,他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王大人?”
“这……这信上的字,好像在动?”
众人凑过来,只见那原本清晰的字迹,竟像活过来一般,笔画开始扭曲、重组。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信上的内容悄然变化,最终变成了另一段截然不同的话:
“臣妾宇文玥所奏谢昭谋逆一事,皆由御史中丞李文渊代笔。其心可诛,其行可查。信鸽路线,三日一传,紫云台无权调动官驿信鸽,此乃欺君之罪,望陛下明察。”
李文渊正好也在场,他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变成戳穿自己老底的罪证,双腿一软,当场瘫坐在地,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是妖术!”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苏州。
苏晚照看着系统界面上不断闪烁的倒计时:【02:17:33】,轻轻抚了抚额角。
舆论战打赢了,李文渊也废了,但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京城来信,钦差已过江陵,最多七日便会抵达苏州。”她看向窗边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时间不多了,我们还差最后一环——必须让宇文玥在钦差面前,亲口承认她根本不是谢家的女儿。”
谢昭立于窗前,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
听到苏晚照的话,他那只精密的机械臂五指缓缓收拢,发出一阵轻微的机括声,眼中寒光乍现,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是时候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该请‘她’来听一场真正的‘家宴’了。”
话音刚落,窗外的屋檐上,一只通体漆黑、爪上无铃的信鸽悄无声息地落下,像一滴融入黑夜的墨。
它带来了一股与众不同的、肃杀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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