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田吃好饭，心里烦闷，看着老态尽显的顾婆子实在倒胃口。
顾婆子见他从炕上下来，忙问，“这么晚了，干啥去。”
“出去转转。”顾有田不屑于解释。
他是一家之主，谁敢管到他头上。
孙招娣很有眼色的端着碗拉着丈夫和孩子出去，公爹在外面招惹寡妇的事，家里谁不知道。
怕触了婆婆的霉头，干脆出去躲清净。
顾有田走后，顾婆子气的将手上的抹布扔到地上，“小贱蹄子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吃饱了躺在炕上歇着的顾宝，后知后觉地问，“娘，谁又惹你了。”
“除了马寡妇还能有谁，勾的你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顾宝看着满脸皱纹的顾婆子，心想他要是他爹也去找马寡妇，不过这话可不能当他娘的面说，毕竟他还想靠他娘给钱娶初夏嘞！
“娘你等着，过几天我就去马寡妇家给你出气。”
“可别。”顾婆子一口否定。
马寡妇着实气人，可她也不敢背着老头子教训她，否则有她好果子吃。
她更怕，万一马寡妇又勾搭上自个儿子了怎么办。
顾宝咧嘴笑，还真让他猜准了，他娘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顾婆子。
怕他爹教训她。
“你别管，我看那小贱蹄子还能风流几天。”顾婆子咬牙切齿，又说，“你抓紧相看，到时候你爹让钱都花到马寡妇身上，看你怎么娶媳妇。”
钱的事顾宝倒是不怕，因为他知道顾婆子手里还藏着一大笔私房钱，都是他大哥偷偷贴补给他娘的。
可也不想家里的钱，不，他的钱花到外人身上。
“娘，对象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心里有人选了。”顾宝志得意满地说。
“是不是那个叫初夏的知青。”马寡妇一猜一个准，哄着说，“我不同意，赶紧给她断了，娘到时候给你找个好的。”
顾宝没想到他娘竟然不同意，“娘，大哥就能娶知青，我为啥不能。”
“儿呀！娘咋能害你，那初夏是个水性杨花的，勾搭了不少男知青，娘是怕你到时候带了绿帽子都不知道。”顾婆子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初夏她知道，别看长的白白嫩嫩温温柔柔的，心里可有算计了，比那马寡妇都会勾男人有心眼。
她家里可不能有个这样的儿媳妇。
顾宝心意已决，“娘，你别管了，我就要初夏。”
他可打听过了，初夏家里可是当官的。
方知青追她不就图她家里有能力带他回城吗？
他要是将初夏拿下何愁没有机会吃商品粮。
他娘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顾婆子愁的叹气，真是儿大不由娘呀！
老大离得远管不着。
老二听话不用管。
老三是她心里的宝贝，舍不得管。
顾婆子管不住的又何尝只有他一个，顾有田特意绕了一大圈才来到马寡妇家里。
马寡妇躺在炕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顾有田来到这倒是舍得动动了，端茶倒水伺候躺着的马寡妇，“你身体咋样了。”
马寡妇对面前的红糖水熟视无睹，直接扔出一个炸弹，“我怀孕了，是你的。”
“真的。”顾有田心中惊喜，只有得知马寡妇怀孕的兴奋。
丝毫没想起来为他劳碌一辈子的顾婆子，没有对她起半分愧疚，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这个孩子。
男人临近老年总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不服老，孩子恰如其分的证明了这一点。
马寡妇见他是实打实的高兴，不再绷着脸，“我还能骗你不成，到时候生出来不就知道。”
顾有田知道马寡妇不敢骗自己，但兴奋过后，心里总隐隐约约有几分担心，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马寡妇从还不是寡妇就跟着他，还能不知道顾有田的心思。
立马捂着肚子潸然泪下，装着柔柔弱弱的，全身心依赖他，为他考虑的样子，
“顾大哥你放心好的了，你的孩子我是一定会生下来的，你也不用非要为我们负责，到时候只要你还能记得我们，时常来看看我们，我就知足了，我舍不得让你为难。”
说着就倒在顾有田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顾有田一听这还了得，赶紧哄了起来。
“瞎说什么，你和孩子我都会养好的。”
马寡妇咬着唇，一副为难的样子，“顾大姐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她敢。”
顾婆子比顾有田大五岁是顾家的童养媳，俩人是包办婚姻，在他十来岁还懵懵懂懂时，就被长辈压着和顾婆子有了顾山。
他向来对顾婆子没个好脸色，也从未看上过这个比自己大的女人。
哪能和他心中在意的马寡妇比。
要不是为了三个儿子，他早都想休了顾婆子了。
马寡妇有了孩子可不想当个见不得光的存在，她不想当被人指指点点的寡妇了，继续给顾婆子上眼药。
“顾大哥，你真好，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只怪我投生的迟了，咱俩这辈子是做不成夫妻了。”
顾有田虽嫌弃顾婆子，但也从来没想过要娶马寡妇。
他心里清楚娶妻娶贤，顾婆子长得丑，但能挣钱能家里家外的操持着，不用他费心。
要是他真的起一时贪念娶了马寡妇，他的日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稳舒心。
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外面，这样就很好，顾有田舍不得打破这个平衡。
“这几块钱你先收着，买点东西养身子。”
马寡妇知道这是顾有田想绝了她结婚的念头，面上带笑，心里却恨得要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给几块钱就想把她打发走，怎么可能。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这个孩子是我要生下来的，我会养好的，绝不会拖累你。”
有她这句话顾有田舒心了不少。
儿子他多的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他年纪大了，不想家里再遭什么变故了。
马寡妇看顾有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慢慢冷了。
男人总归是嘴上说得好听，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为了这个，为了那个，不能娶自己。
终归到底还是不想负责，只想推卸责任，让女人为难，自个舒服。
马寡妇这会是彻底看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以后孩子就是她的依靠了。
她现在万分感谢当时的机智，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骗连胜娘说孩子是她儿子的。
否则该伤脑筋的就是她了。
孩子在她肚子里，她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那些上了她的炕的，欺负过她的，一个都别想躲过去。
她不刮层皮下来不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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