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天还来一大早地请她,也真是急得没地儿歇了,急成什么样了?
姑父弓下身子,努力与她的身高齐平,谄媚道:“是是是、小人保证,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不然也不至于一大早就去打扰您,是不是?”
心里却在偷摸翻白眼,什么说这些说那些的,分明是银子给得够,不然她哪能出那个门?
走进巷子后,到了院子里头见到了人,刘婆子只是打眼瞧了瞧,阅历无数的心中便有了一些琢磨。
她捏着水清鸢的下巴,掰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神色淡然道:“我呢,一向对美人胚子很是能容忍的,只是各位老爷们都偏爱娇艳欲滴的长相……”
娇花会惹人怜惜,这样的花却只会引人摧残,加上身子不好,玩玩就死了。
要是想把她的名声打出去,自己还得补贴点银子进去才行。
可这后面能不能成事、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少银子,都得靠她争不争气了。
姑姑见她似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在一旁赔笑道:“化上艳妆是一种风情,这般清水出芙蓉又是另一种姿色,只要这脸是漂亮的便足够了。”
若是水清鸢不够漂亮,他们也是舍不得花钱把这刘婆子请过来的。
把人送去做丫鬟、做歌姬,他们自己也能找找门路,把刘婆子找来就是为了攀攀权贵,将她送去当侍妾。
一双眉细长色如黛,眉梢低垂,萦绕着轻烟般的愁意,蹙眉时更有这种意味。
肌肤苍白如雪,脸颊却因为受了寒风而泛红,杏仁眼中含着一汪水似的柔情,眼下的淡黑添了几分憔悴。
就连鼻子也配合着这张脸长,生得精致小巧,挺立的鼻尖偏圆润,灵秀之气都在这张脸上集齐了。
要是脸上再养出一些肉来就更好了,现在这样太瘦,不论是从观感还是牵着的手感上都不够好。
刘婆子的心头偏好也是娴静温婉的样貌,再有几分独特的韵味便更为心喜,不过这孩子未免太瘦了些。
若是吃一吃能长肉还好说,就怕她这病害得她长不了肉,那亏的可是卖出去的价钱。
“听闻有些老爷们钟爱这般风姿啊,您再好好瞧瞧。”
姑父也上前说好话,他不懂那些有钱的老爷还能不懂寻常男人吗?只要模样漂亮,各色各样的女人都会喜欢。
刘婆子毫不客气地“哼”一声,撒开手,那张小脸上都留下来两个掐出来的红色指痕。
“你是做这行的啊?还是我是做这行的?”她藐视地瞥了一眼,“这病柳,也得有底子、有牌子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地去养。”
光有这张脸没别的长处,天天咳嗽个不停,老爷也会觉得晦气。
“是是是,您说的是。”
姑姑连忙把丈夫不着痕迹地推去一边,这种时候还是她来出面说话比较好。
柴房那松松垮垮的门缝中,一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院子里的人,抓着门柱的掌心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他气极了。
看着他们把她当做一个微不足道的货物,一边人喷着口水推销,一边人捂着鼻子挑刺。
将她抓住,肆无忌惮地扯头发,推着她跑、跳。
鱼镜渊目视了一切,抹了膏脂的冻疮已经不会因为他攥紧了拳头而崩裂,可疼痛依旧存在,游鱼似的直直钻进了心里。
在院子里折腾了一个早上,刘婆子终于被送走,水清鸢也得以被放回到柴房里。
“你也别怨姑姑,姑姑为了照顾你啊,可是倒贴了自己不少银钱进去,你一向乖巧懂事,也能明白姑姑的苦心对吧?”
人还没进去呢,就被这名义上、也是亲缘上的姑姑拽住了手腕,定在门口。
“我们也是为了帮你寻个好去处,你看看咱们家,你以后长大要嫁人了哪有嫁妆能给你?你的那两个哥哥娶媳妇都困难哟!”
闹了这么一通,结果人家留下了个模棱两可的话,叫他们等着。
刚好隔壁的邻居见到了离开的刘婆子,更是走过来劝阻:“你们、你们这是要把侄女卖了?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那刘婆子就是专门买卖姑娘的,只认钱不看命,被她卖进府里的姑娘没几个能好好活下来。
“这是我家的家事!”
姑父瞪着眼睛将人赶走,锁上房门后骂骂咧咧地直接回屋去了。
姑姑的脸上面子挂不下去,便拉着她的手开始苦口婆心地教育。
“我为了照顾你,专门腾出地方来给你铺了床休息,连那被褥都是你一个人用的,你哥哥们还和我们挤在一块睡呢,平常姑姑什么活都没叫你干过吧?”
“要是能去高门贵府里,去吃香的喝辣的不说,你这病也能有个盼头不是?”
一方面是想让她乖乖听话,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她要是真的进了府里就不管他们了。
如果日后还能有些她寄来的银钱,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趁现在年纪小,多和她说一说好话,把这事记在心里也容易许多。
“若是以后过上了好日子,也是我们托举着你上去的,可不要忘了姑姑啊。”
女人的脸上满是“为你着想,不得不如此”的感慨神色,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要是不说出让自己满意的话来,这手怕是放不了的。
水清鸢刚张开嘴要说话,便猛地咳嗽起来,正好对上了她的脸:“咳咳咳——!”
“哎呀!你!”
姑姑猛地后退却仍旧被咳了一脸,向后退时差点被绊倒,好在及时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怒火冲冲地用袖子赶紧擦脸。
“对不……咳!咳咳……”
她咳嗽得厉害,弓着身子停不下来,连句道歉也说不完整。
“你进去歇着吧!到午饭我自会叫你!”
现在这时候打也打不得,骂也不能骂,姑姑咬着牙挤出了笑容,丢下她去厨房的水缸里舀水把脸洗干净。
“姐姐!”
刚把门合上,水清鸢又被另一个窜出来的小萝卜头拉住手,往床铺那边带。
“你怎么样?我看那老婆子跟吃人的老妖婆一样,抓着你的脸又掐又捏……还有那对狗男女!呸!”
他嘴上骂骂咧咧,气得喉间梗住不知骂着什么,手上却握着她的手照例用体内的灵力去温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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