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三个字，如同冰水浇头，让墨玉和石坚瞬间从创造高分的喜悦跌入谷底。周围那些幸灾乐祸或恍然大悟的目光，更是如同针扎一般。
“凭什么！”墨玉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怒视着那名天工坊执事，“我们的箭镞结构完美，符文清晰，灵力传导率远超标准，威力与稳定性都经过验证，凭什么判我们不合格？！就因为我们优化了能量路径？炼器之道，难道不允许改进吗？”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炼器场内显得格外清晰。
那执事被当面质问，脸色更加阴沉，厉声道：“放肆！大赛规矩，考核的便是标准炼制法！尔等擅自改动核心符文与能量路径，便是违背规则！谁知道你们的改动会不会导致箭镞提前爆炸或者灵力泄露？若是用在实战中，害了使用者，谁来负责？！我天工坊作为主办方，必须对所有参赛者的作品安全负责！”
他扣下了一顶“安全隐患”的大帽子，听起来冠冕堂皇。
石坚气得拳头紧握，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暴起，但他嘴笨，不知该如何反驳。
周围其他参赛者大多沉默，有人觉得天工坊执事说得有道理，规矩就是规矩；也有人看出其中猫腻，但慑于天工坊威势，不敢出声。
就在气氛僵持，墨玉几乎要气哭的时候，孙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他上前一步，与那执事平静对视。
“这位执事，”孙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您口口声声说我们违背了《烈阳箭镞炼制规范》，那么请问，规范中，是否有明确条款，禁止对能量路径进行优化？禁止提升法器性能？”
那执事一愣，梗着脖子道：“规范即是标准！按标准炼制，何来优化之说？你们的改动，便是偏离标准！”
“哦？按标准炼制？”孙建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那么请问执事，标准规范中，要求赤焰铁胚料杂质含量低于百分之三，内部气孔率低于万分之一。方才我观察过发放的胚料，杂质含量接近百分之五，气孔率远超标准。若严格按‘标准’，连材料关都过不去，又如何能炼制出合格的箭镞？”
他话音落下，不少参赛者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炼器台上废弃的胚料残渣，回想起炼制时遇到的困难，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那么难炼制，原来是材料本身就有问题！
那执事脸色微变，强辩道：“胚料乃统一发放，略有差异实属正常！考验的正是诸位的基础功底！”
“好一个‘略有差异’！”孙建步步紧逼，“材料低于标准，是考验功底。那我们在此基础上，通过改进工艺，提升成品品质，使其远超标准要求，为何反而成了罪过？难道大赛的宗旨，不是鼓励炼器师精益求精，炼制出更优秀的法器吗？还是说，天工坊的‘标准’，只能墨守，不能超越？一旦有人做得比你们的标准更好，便是‘不合格’？”
他这番话，逻辑清晰，直指核心，更是隐隐点出了天工坊打压创新、维护自身权威的本质！
广场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许多参赛者看向孙建的目光变了，从之前的看热闹，多了几分敬佩和同情。是啊，人家做得更好，凭什么判不合格？
那执事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孙建：“你……你强词夺理！”
“是否强词夺理，诸位自有公断。”孙建不再看他，转而面向广场上所有的参赛者，朗声道，“诸位同道，炼器之道，如同修行，当勇于探索，不断超越！若只因前人立下标准，后人便只能匍匐在地，不敢越雷池半步，那我等炼器师，与刻舟求剑的愚夫有何区别？‘百舸争流’，争的应是开拓进取之精神，而非对陈旧标准的盲目遵从！”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让许多原本麻木或认命的参赛者，心中都泛起了一丝波澜。
“说得好！”
突然，人群中一个角落传来一声喝彩。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道袍、不修边幅的老者，正拍着手，笑眯眯地看着孙建。这老者气息不显，但能出现在这里，显然也是参赛者。
有人带头，一些本就对天工坊霸道作风不满的散修和小门派弟子，也纷纷低声附和起来。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那执事见势不妙，又惊又怒，正要强行镇压，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
“何事喧哗？”
只见一名身着天工坊长老服饰、面容清癯、眼神深邃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高台上。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孙建和那枚引起争议的箭镞上。
“孔长老！”那执事如同看到救星，连忙上前，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重点强调孙建等人“擅自改动规范”、“质疑大赛公正”。
孔长老听完，面无表情，他伸手一招，那枚烈阳箭镞便飞入他手中。他仔细感知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异，随即恢复平静。
他看向孙建，缓缓开口道：“小友所言，不无道理。炼器之道，确需与时俱进。然，大赛规矩，亦不可轻废。”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丙-321号作品，灵力传导率惊人，结构亦属上乘，足见功底。然，擅自改动标准能量路径，确与初赛考核初衷有所偏差。依老夫看，此次成绩，不作合格论，但……特许你们直接晋级复赛，以观后效。小友以为如何？”
这个决定，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给了孙建他们一个台阶，也保住了天工坊的面子。不合格，但可以晋级。
那执事虽然不甘，但也不敢反驳长老的决定。
所有人都看向孙建，看他如何回应。是顺势下台阶，还是继续硬刚？
孙建心中冷笑，他清楚，这已经是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继续纠缠下去，未必能有更好结果，反而可能彻底激化矛盾，影响后续比赛。
他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长老明鉴。我等参赛，意在交流切磋，弘扬炼器之道。既然长老特许晋级，我等遵从便是。只希望后续比赛中，评判标准能更加注重法器本身的优劣与创新之处。”
他这话，既接了台阶，也再次强调了“创新”的重要性。
孔长老深深地看了孙建一眼，点了点头：“复赛再见真章吧。” 说完，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风波暂息。
孙建三人，以一种极具争议的方式，拿到了复赛的入场券。
虽然过程曲折，但“混沌工坊”和孙建的名字，却因此事，第一次真正进入了众多参赛者和观赛者的视野。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支来自青垣宗的队伍，恐怕不是来陪跑的。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是一种挑战传统的勇气！
而孙建心中更加明确：在天工坊制定的规则下比赛，处处受制。想要真正脱颖而出，必须在复赛中，拿出让他们无法轻易否定、甚至不得不承认其价值的作品！
“千机变·灵枢战甲”，必须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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