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瞪着草窝里那只紫色的、散发着廉价塑料光泽的、造型无比突兀的豆豆鞋，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从茫然迅速过渡到惊恐，最后定格在“三少爷是不是终于疯了”的担忧上。
“三…三少爷……”阿土结结巴巴地指着那只鞋，“这…这不是您之前从那个怪箱子里开出来的……破…破鞋吗？还是单只的！它…它怎么能……”
“放肆！”李昂立刻板起脸，努力维持着世外高人的风范（虽然穿着破袍子坐在破凳子上毫无说服力），“此乃‘逍遥乘风破浪右脚专属修行加速鞋’！岂是凡俗之物？你肉眼凡胎，不识其中蕴含的‘逍遥道韵’与‘潮流法则’，实属正常。”
他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因为紧张，手有点抖），在屋里踱步，开始即兴发挥他的忽悠大法：“你可知，海外极西之地，有一秘境，名曰‘社会摇仙府’？其内修士，不练剑，不炼丹，专修‘摇之大道’与‘花手神通’！此鞋，便是仙府内门弟子方可获得的修行圣器！你看这流线型设计（塑料感），暗合天地至理；你看这透气网面（并没有），蕴含风之法则；你看这紫色光泽（廉价漆皮），乃是凝聚了‘紫气东来’之祥瑞！”
他拿起那只鞋，如同捧着绝世珍宝，语气变得无比蛊惑：“穿上此鞋，运转功法，便可感受到足底生风，灵力运转速度凭空快上一丝！长期佩戴，更能潜移默化，改善根骨，提升对天地灵气的亲和力！尤其对于修炼火系、风系功法，或是卡在瓶颈多年不得寸进者，更有奇效！”
阿土被这一连串高大上的名词砸得晕头转向，虽然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那只怎么看怎么像破烂的鞋子，犹豫道：“可…可它只有一只啊……还是右脚的……”
“问得好！”李昂心中暗赞阿土这捧哏恰到好处，脸上却露出“你触及了核心奥秘”的深沉表情，“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完美无缺，反落了下乘！正是这一只右脚之鞋，暗合那‘遁去的一’！象征着修行之路，永无止境，总有缺憾，却也总有一线生机！只修右脚，正是为了感悟这‘独步天下’、‘我道孤存’的无上意境！若凑齐一双，反而俗了，道韵尽失！”
他这番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说辞，简直是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滋滋……宿主“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技能熟练度大幅提升！欺诈艺术家称号进度+10%。道德值持续暴跌（警告：道德值已低于临界点，隐藏机制触发风险提升至15%）。】系统的警报声都带着一丝无奈的杂音。
阿土彻底被绕晕了，虽然还是觉得这鞋很可疑，但三少爷说得如此信誓旦旦、高深莫测，万一……万一是真的呢？他想起后厨张妈的愁事，下意识地问道：“那…那要是穿上这个……真的能让人修炼起来顺畅点？”
“那是自然！”李昂见鱼饵似乎要上钩，立刻打蛇随棍上，“功效强弱，因人而异，但必有助益！此等奇物，本非金钱所能衡量，只因我如今需静修资粮，方才考虑为有缘人暂借感悟一番。只需诚心供奉些许香火钱，十两银子起步，便可请回府中，尝试一夜。若无效果，分文不取！（才怪）”
“十…十两？！”阿土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大。十两银子！够他一家子吃用一年了！就为借这只破鞋穿一晚？
“哼，井底之蛙！”李昂故作不屑，“与突破瓶颈、大道精进相比，十两银子算得了什么？你可知那些名门大派的核心弟子，为了一颗辅助丹药，花费何止千百金？”
他拍了拍阿土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阿土，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这样，你且先去，将‘静思院三少爷偶得海外奇物，或对修行有益’这个消息，悄悄散出去。尤其……后厨张妈那边，你可以‘无意中’透露一二，就说听闻此物蕴含‘疏通经络’之奇效。切记，不可强求，只待有缘人自行领悟。”
他给了阿土一个“你懂的”眼神。
阿土似懂非懂，但“分文不取”和“张妈”这两个关键词他记住了。他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怀揣着这个惊天动地（且不靠谱）的消息，再次离开了静思院。
李昂看着阿土消失的背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比跟莽爷周旋还累。忽悠人也是个技术活啊！
他低头看着草窝里那只孤零零的豆豆鞋，心里也直打鼓。这玩意儿……真能骗到……不，是找到有缘人吗？
时间在忐忑不安中流逝。李昂也没闲着，一边继续完善他的“产品故事线”，一边做着日常任务——扫地（1.5 Nb）、勉强做了几个俯卧撑（0.1 Nb）、试图修炼再次失败。赚取的Nb值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下午，天色渐晚，就在李昂以为今天不会有什么结果，开始发愁明天那五两银子利息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犹豫的、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阿土！
李昂心中一凛，立刻窜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花白、面容愁苦的中年妇人，正忐忑不安地站在院门外，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正是后厨的张妈！她身边还跟着一脸紧张、不断使眼色的阿土。
来了！潜在客户上门了！
李昂赶紧退回屋里，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虽然没什么可整理的），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那副高深莫测、半死不活（因为饿的）的落魄高人模样。
“吱呀——”院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张妈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脸上满是局促和怀疑。阿土在她身后小声催促：“张妈，快进去啊，三少爷等着呢……”
张妈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来。她一进院子，就看到李昂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手还在微微发抖），仰望着屋檐结的蜘蛛网，仿佛在参悟什么无上大道。
“三…三少爷……”张妈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蝇。
李昂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淡漠（主要是饿的）：“你来了。看来，你与我这院中之物，有缘。”
他直接切入主题，不给对方太多思考的时间。
张妈的脸一下子红了，手足无措道：“俺…俺是听阿土说……您这儿有个海外来的……宝贝……能…能帮人疏通那个…经络……俺家小子在武馆……老是说灵气卡着……俺就想着……来看看……”她越说声音越小，显然自己也觉得这事实在有点荒唐。
李昂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缘之一字，妙不可言。既然你心有疑虑，便让你亲眼一见吧。”
他引着张妈走到墙角那个“原生态草窝”前，指着里面的豆豆鞋：“便是此物。”
张妈瞪大了眼睛，看着草窝里那只颜色扎眼、造型古怪的紫色单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从期待到愕然，再到浓浓的失望和“俺是不是被耍了”的恼怒。
“这…这不是一只……破鞋吗？”张妈失声叫道，语气里带着被戏弄的愤懑。
“肤浅！”李昂早有准备，立刻呵斥道，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假装），“肉眼凡胎，岂识真仙！此乃‘逍遥乘风破浪右脚专属修行加速鞋’！乃海外‘社会摇仙府’秘传圣物！你看它其貌不扬，实则内蕴‘逍遥道韵’！你且靠近些，凝神感受！”
张妈被他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狐疑地感受着……除了劣质塑料的淡淡味道，啥也没感受到。
李昂见状，立刻开始加大忽悠力度：“看来你缘分未至，灵觉迟钝。无妨，此物之神效，非是感受，而是实践！你可知有多少修士卡在瓶颈，只因足下经络不畅，灵力无法贯通？此鞋采用独特‘风行’材料，暗合周天运转之理，穿上之后，尤其是运转功法时，能自然引导灵力顺足少阳经、足厥阴经下行，冲关破隘，效果立竿见影！”
他一边胡说八道，一边仔细观察着张妈的表情。见她虽然依旧怀疑，但听到“效果立竿见影”时，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显然，儿子修炼不畅的问题确实让她无比焦心，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李昂趁热打铁，祭出了杀手锏：“罢了，看你爱子心切，也是诚心之人。此物本非俗物，今日便破例让你请回府中，让你儿子试穿一夜！若明日清晨，他未曾感觉灵力运转稍有顺畅，你可原物送回，我分文不取！但若确有微效……你需奉上十两香火钱，以全此番因果，如何？”
先试用，后付款！异界版七天无理由……哦不，一夜无理由退货！
这套组合拳下来，张妈彻底动摇了。不要钱试用？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损失？万一……万一真的有用呢？十两银子虽然肉疼，但要是真能解决儿子的问题……
贪便宜和侥幸心理，是人类共通的弱点。
张妈犹豫了很久，看着那只紫色的怪鞋，又想想儿子愁苦的脸，最终一咬牙：“成！三少爷，俺就信您一回！俺这就拿回去让俺小子试试！要是不灵……俺明天一早就送回来！”
“可。”李昂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心里却乐开了花！鱼上钩了！
张妈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豆豆鞋从草窝里拿出来，像是捧着一颗炸弹，又像是捧着一线希望，匆匆忙忙地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李昂和阿土。
阿土一脸不可思议：“三…三少爷……她…她真的拿走了？十两银子啊！那只鞋……”
李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又是一层冷汗。他拍了拍阿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阿土，你要记住。这世上，最容易赚的钱，一种叫‘信息差’，另一种叫‘焦虑税’。而我们，卖的就是后者。”
【滋滋……宿主成功完成首次“奇物”租赁交易（待收款）。获得称号“焦虑税征收员（见习）”（效果：小幅提升对焦虑目标的话术效果）。道德值……（系统已懒得警告）。】
李昂看着系统提示，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
现在，就看明天早上，张妈的儿子是跑来退鞋，还是跑来送钱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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