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那五十份散发着猪油芬芳的“内部通讯”，如同五十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油腻炸弹，在李家各房之间激起了层层叠叠的、带着炸物香气的涟漪。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三房李管事当天下午就被停了职，据说在二长老书房外面如死灰，出来时腿都是软的。其他各房的管事们也纷纷夹起了尾巴，账目做得史无前例的规整，生怕下一期“油墨摇”就摇到自己头上。
库房司突然变得门庭若市。以前八百年不见一面的各房管事、甚至一些旁系支房的主事人，都纷纷提着“薄礼”（几包点心、一壶粗茶之类）跑来“看望”李昂，言语之间极尽拉拢讨好之能事，拐弯抹角地打听下一期内容，并试图暗示某些人的“黑料”更值得上头条。
李昂哪见过这阵仗，一开始还有点飘飘然，感觉自己仿佛真的成了什么无冕之王，手握舆论生杀大权。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首先是他那“油墨摇”的副作用开始显现。连续高强度的“摇”字，不仅让他手腕酸痛，精神透支，更重要的是——废鞋！
豆豆鞋底的“花手图腾”因为高频摩擦和能量灌注，磨损速度惊人，眼看就要被磨平了！鞋面的油污也渗透到了内部，走起路来“咕叽咕叽”响，味道还格外醇厚。
这双鞋可是他的命根子啊！没了它，什么花手、脉冲、匿踪、油墨摇，全都抓瞎！
“系统！有没有办法修复或者强化一下我的鞋？”李昂心急如焚。
【滋滋……检测到装备“神秘的豆豆鞋”磨损度达到65%。可消耗300 Nb进行“深度清洁与基础加固”。或消耗1000 Nb解锁“初级附魔：坚固”，小幅提升耐磨性。】系统适时地给出了烧钱方案。
李昂看着自己那可怜巴巴的Nb余额，欲哭无泪。这真是赚钱的速度赶不上烧钱的速度！
其次，就是来自各方的压力。
讨好拉拢的来了，威胁恐吓的也来了。
这天晚上，李昂下班回静思院的路上，就被两个陌生面孔的壮汉堵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里。
对方也没动手，只是面色不善地逼近，压低声音道：“李专员，有些事，做得太绝，对大家都没好处。听说你下一期还要‘深挖’？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给自己留条后路。”
李昂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你们是谁的人？想干什么？我可是奉二长老之命办事！”
“二长老日理万机，哪有空管这些鸡毛蒜皮？”其中一个壮汉冷笑，“小子，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懂吗？”
另一人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脚下那双咕叽作响的豆豆鞋：“你这鞋……挺别致啊。走路小心点，别哪天不小心掉沟里了。”
赤裸裸的威胁！
李昂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他知道办报纸会得罪人，但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快，这么直接！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继续“深挖”下去，下次堵他的可能就不只是口头警告了。
“我……我知道了……”李昂怂得很快，“下期内容……我会注意的……”
两个壮汉哼了一声，这才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李昂腿肚子发软地跑回静思院，心有余悸。看来这“无冕之王”不是那么好当的，搞不好就成了“无命之王”了！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气，另一个麻烦也找上门了。
之前那个体验了“脉冲疗法”的小少爷，他的父亲——一位掌管家族某处产业的执事，亲自找来了库房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李昂！你对我儿子到底做了什么？！”执事大人压低声音，但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他这几天不仅走路怪异，昨天居然在家族会议上，听着长老讲话，脚底下不自觉打拍子，还被点名批评了！你说！是不是你那邪门法子害的！”
李昂头皮发麻，赶紧把之前那套“能量惯性”、“短暂适应期”的说辞又搬出来，赌咒发誓绝对无害，过几天就好。
执事将信将疑，但毕竟儿子突破是事实，也不好太过发作，最后扔下一句“若是再有下次，我绝饶不了你！”，拂袖而去。
李昂感觉自己快要被各方压力挤扁了。
办报纸，得罪权贵，有生命危险。
搞代练，副作用惊人，有被投诉风险。
摇账本，废鞋又累人，Nb值还少。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愁肠百结地回到库房，看着那堆还没处理完的“纸山”，以及为了下一期报纸准备的黑料素材，第一次产生了摆烂的念头。
要不……下一期就写点风花雪月，家长里短，糊弄过去算了？
或者干脆跟二长老请辞，说这活干不了？
就在他纠结万分之时，钱管事又又又来了。
“李专员，二长老有请。”
李昂心里一沉，完了，肯定是兴师问罪来了！要么是三房的人告状了，要么是那小少爷的父亲来投诉了！
他战战兢兢地来到书房，已经做好了挨骂甚至受罚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二长老的脸色并不难看，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桌上，正放着那份油腻的“内部通讯”。
“听说，最近不少人去找你？”二长老慢悠悠地开口。
“是……是的……”李昂低头，冷汗直流。
“感觉如何？”
“压力……有点大……”李昂实话实说，“小子怕……怕hold不住场面……”他甚至不小心蹦出个前世词汇。
二长老似乎没在意他的用词，淡淡道：“舆论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掌控不住，反噬自身，很正常。”
李昂心里更凉了，果然是要批评他！
却听二长老话锋一转：“不过，你这第一期，效果比老夫预想的要好。敲山震虎，目的已经达到了。”
李昂一愣，抬起头。
二长老手指点着那份报纸：“三房的亏空，老夫早有察觉，只是碍于一些情面，且缺乏由头。你这‘油墨摇’，正好给了老夫一个动手的理由。其他各房，近日也安分了不少。”
李昂眨眨眼，好像……不是要骂我？
“但是，”二长老语气加重，“打草惊蛇，需懂得分寸。一味的猛打猛冲，只会逼得狗急跳墙。下次的内容，要懂得平衡，既要让他们感到疼，又不能把他们逼到绝路。甚至……可以适当放些‘甜枣’。”
李昂似懂非懂：“长老的意思是……？”
“下次，可以加一条。”二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光，“就写……‘四房管事主动清退往年超额补贴，堪称楷模’，着重表扬一下。”
李昂瞬间明白了！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既继续施加压力，又给了其他人一个“改过自新”甚至“上榜受表扬”的盼头！高明啊！
“小子明白了！”李昂连忙点头。
“至于有人找你麻烦……”二长老冷哼一声，“老夫还没死呢。你只管按老夫的意思去做，该挖的挖，该奖的奖。安全之事，老夫自有安排。”
听到这话，李昂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二长老这句话，他还怕个毛线！
“多谢长老栽培！小子一定尽心尽力，把这‘内部通讯’办好！”李昂顿时腰杆都挺直了。
从书房出来，李昂感觉天空都晴朗了。果然，抱紧二长老的大腿才是王道！
他回到库房司，干劲再次恢复。他重新审视那些黑料素材，开始按照二长老的指示，进行筛选和平衡。
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的鞋。忍痛花了300 Nb，让系统进行了“深度清洁与基础加固”。看着焕然一新（只是去除了多余油污，磨损依旧）的豆豆鞋，李昂感觉安全感回来了一点。
他还偷偷让阿土去打听了一下四房管事的“事迹”，果然，那位管事前几天刚刚“主动”向账房补交了一笔款项……
姜还是老的辣啊！李昂对二长老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
就在他忙着构思下一期内容时，影卫十三又偷偷摸摸来找他了，脸上带着神秘的表情。
“三少爷，又有个活儿，接不接？”
“什么活儿？还是代练？副作用太大的可不接了啊！”李昂现在很谨慎。
“不是代练，”十三压低声音，“是……‘舆情疏导’。”
“舆情疏导？”李昂一愣，“啥意思？”
“就是……有个少爷，前段时间……嗯……去了点不该去的地方，被人瞧见了，风言风语传得有点难听。”十三挤眉弄眼，“他家老爷子脸上挂不住，想找人想办法把这事儿压下去，或者……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李昂听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
这业务范围又拓展了？！
从物理超度到能量代练，再到舆论监督，现在连公关洗地都来了？！
这“清积专员”的名头，是不是有点太包罗万象了？！
他看着十三那“你懂得”的表情，又想了想自己干瘪的钱包，以及二长老“要注意平衡”的指示……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也许……这“舆情疏导”，也可以成为一种“平衡”？
比如，在报纸上匿名刊登某位少爷“刻苦修炼、勇猛精进”的“正面新闻”，来冲淡那些桃色流言？
当然，这得收费！而且得收高价！
李昂的眼睛再次亮起了金币般的光芒。
“接！告诉那边，价格好商量！保证效果拔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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