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的气氛,因皇帝这开怀的大笑,彻底松弛下来。
赵德全也陪着小心地笑了起来。
沈炼嘴角的弧度似乎也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苏晚心中更是大石落地,暗自佩服周平安这招“以憨破局”用得巧妙。
“有趣!着实有趣!”
皇帝心情大好,反复看着那封信,越看越觉得周平安这“愣头青”的行事风格透着一股子让他忍俊不禁的“憨直”劲儿。
他放下信笺,目光扫过地上那十坛其貌不扬的“燎原”,眼中兴致盎然。
“苏晚。”
“臣在。”
“此酒……真如你所说,那般霸道烈性?能驱寒解乏?”
“回陛下,此酒性极烈,入口如焚,然回味醇厚悠长,确有提神醒脑、驱散寒意之效。”
“臣在监察司值房,曾见同僚们饮后,精神大振。”
苏晚谨慎地答道,没敢提指挥使大人扣下五坛的事。
“好!” 皇帝抚掌,兴致勃勃,“赵德全!”
“老奴在!”
“取杯盏来!朕倒要尝尝,这能让周平安夸口、让苏晚同僚‘精神大振’的‘土仪’,究竟是何等滋味!”
“顺便……也给沈卿和苏晚斟上,都尝尝这‘愣头青’的心意!”
赵德全连忙应声,取来几只洁净的玉杯。
苏晚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坛酒的泥封。
那熟悉的、霸道凛冽的酒香再次弥漫开来,虽不及在监察司值房初次开封时那般冲击,却也足以让皇帝和赵德全微微动容。
琥珀色的酒液注入玉杯,在宫灯下流转着诱人的光泽。
皇帝端起一杯,学着苏晚之前的描述,先嗅了嗅,眉头微挑,随即浅尝一口。
“唔!”
一股灼热瞬间在口中炸开,皇帝眉头猛地一皱,但随即,那熟悉的醇厚与回甘涌上,驱散了初时的刺激。
他细细品味着,感受着那烈意带来的暖流在四肢百骸扩散,连日批阅奏章积累的疲惫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一丝丝,精神也为之一振!
“好!好酒!”
皇帝放下酒杯,眼中精光闪动,带着由衷的赞叹。
“果然霸道!却也,果然纯正!难怪那小子敢夸口!此酒,配得上‘燎原’之名!”
他兴致高昂,来回踱了几步,目光再次落在那封“壹”字密信上,脸上笑容更盛。
“献一成五?派钦差押运?一睹天威?”
皇帝笑着摇头,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帝王特有的、带着施恩意味的决断。
“好!小子既然这般‘忠心’,又献上此等好酒,朕……便赏他个‘名分’!”
他走到御案后,铺开一张洒金宣纸,提起御笔,饱蘸浓墨,略一沉吟,笔走龙蛇,两个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大字跃然纸上。
“燎 原!”
“赵德全!用印!”
“是!” 赵德全连忙捧出玉玺,小心翼翼地在“燎原”二字下方,钤(qián)上了鲜红夺目的皇帝之宝!
“苏晚!”
“臣在!”
“将此御笔亲题‘燎原’二字,连同这封回执……”
皇帝指了指那张墨迹淋漓的御笔。
“交予周平安!告诉他,他的‘忠心’,他的‘土仪’,朕收下了!他那一成五的利,朕准了!”
“让他好好经营他的酒坊,好好治理他的清河!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更莫要辜负了‘燎原’这块招牌!”
皇帝的语气带着难得的轻松和期许。
“臣遵旨!”
苏晚强抑心中激动,躬身领命。
皇帝的目光又扫过御案上那剩下的两封没有标记的信笺,眼神微微深邃。
他没有再动它们,只是挥了挥手:
“今日便到此。沈炼,苏晚,你们退下吧。余下之事,容后再议。”
“臣等告退!”
沈炼与苏晚齐声应道,躬身退出了暖意融融却依旧暗流涌动的紫宸殿暖阁。
殿门在身后合拢。
苏晚怀中抱着那卷珍贵的御笔题字,感觉如同抱着一团火。
沈炼的脚步依旧无声,但苏晚能感觉到,指挥使大人周身那股寒意,似乎也因今夜这戏剧性的转折,而消融了那么一丝丝。
皇帝独自立于御案前,看着那两封未启的火漆密信,又看了看地上那几坛粗陶烈酒。
再品了品杯中残余的燎原滋味,嘴角那抹笑意久久未散。
“周平安……燎原……”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这糖……朕给了。接下来,且让朕看看,你这‘异数’,拿着这块御赐招牌,又能在这浊世之中,烧出怎样一片……燎原之火?”
而那两封未拆的密信,如同沉入深海的暗匣,静静躺在御案之上,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它们所承载的,或许是周平安更深沉的谋划,或许是更惊人的秘密,也或许是足以再次搅动这帝国风云的惊雷。
朝堂发生何事,周平安一概不知,更不会为难以揣测之事而内耗。
五九这天,终于到了!
昨夜北风虽歇,却留下一个冻彻骨髓的世界。
屋檐垂挂的冰棱粗如儿臂,在惨白的晨光下闪烁着匕首般的寒芒,仿佛随时会坠落刺穿大地。
地面冻得硬如铁板,行人踩踏其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嘎吱”声,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细碎的冰晶。
运河边缘的薄冰又厚了几分,青幽幽地封死了最后一丝水流的脉动。
整个清河县城,像被一只无形的冰霜巨手死死攥住,万物噤声。
唯有一个地方,正爆发出与这酷寒死寂截然相反的、近乎狂热的生命力!
青云楼!
这座三层高的朱漆楼宇,此刻成了冰原上唯一燃烧的熔炉!
天光未透,楼前巨大的广场早已被各色车马塞得水泄不通。
华贵的锦缎暖轿、沉重的镶铜马车、甚至还有裹着厚厚毛毡的北地驼队……
来自清河本地、邻近各县、乃至州府的豪商巨贾、行商坐贾,顶着刺骨严寒,络绎不绝地涌来。
富态的掌柜们裹着名贵的貂裘,呵着白气,互相拱手寒暄,脸上堆着热切的笑容,眼神却精明地四处扫射;
精干的管事们指挥着仆役搬运沉重的钱箱,吆喝声此起彼伏;
更有不少面孔陌生、眼神锐利的外地客商,沉默地打量着这沸腾的场面。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铜钱气息、名贵熏香、汗味以及一种名为“贪婪”的灼热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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