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最终还是将与她前夫见面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宇。小宇这次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哽咽地说:“哥,暂时只能这样吧,后天,我们就要到大庸了,先上班吧,我再想想。”
李华思索再三,还是在家政公司找了个保姆来照料家里,一来母亲已经70多岁了,身体已不如以前硬朗了;二来家里有个人和母亲说说话,自己也放心些。让李华欣慰的是儿子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要爸爸不要担心他,他会照顾好奶奶的,也会努力考取建宁最好的高中学校-市二中高中部,还说要是小宇阿姨是豆豆妈妈就好的话,这让李华哭笑不得。
出发去大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李华和小宇带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新的征程。一路上,小宇都沉默不语,李华则不停地找话题,试图让她心情好一些。
到了大庸,他们迅速投入到工作中,有了去年的基础,湖金置业公司品牌建设就变得驾轻就熟了,李华和小宇按部就班地督促每个项目的品牌建设,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作上的顺利并没有完全驱散小宇心中的阴霾,小豪的事情始终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工作之余,小宇常常偷偷给小豪打电话,可小豪前夫要么不接,要么接起来就说几句就挂断,还威胁小宇如果不复婚,就再也见不到儿子。小宇每次打完电话都伤心欲绝,陷入长久的沉思中。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这天晚上,李华和小宇坐在公寓的的小阳台上,望着城市的灯火。李华说:“宇儿,我准备明天回建宁一趟,朱红的忌日到了,要带着瑶瑶祭拜一下。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把证领了吧。”
小宇听了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哥,你们去祭拜红姐,我回去干什么?领证?小豪怎么办?我实在没心情,还是等等再说吧,唉。”
李华诧异地看着小宇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朱红忌日过后就结婚,怎么,不想跟我结婚了?”
小宇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哥,我不是不想跟你结婚,可一想到小豪,我这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我要是跟你领了证,以后见小豪就更难了,他爸肯定不会轻易让我见他的。”
李华轻轻握住小宇的手,说:“宇儿,我理解你的心情。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你要因为小豪而放弃咱们的幸福吗?”
小宇抬起头,眼中满是泪花:“哥,我怎么会放弃咱们的幸福呢?可小豪是我的命啊。要不,咱们先不领证了,等把小豪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好不好?”
李华皱了皱眉头,说:“宇儿,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咱们领了证,也能更好地一起面对小豪的事情啊。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把小豪接过来的。”
小宇还是摇了摇头:“哥,我还是觉得现在不是领证的时候。等我把小豪接到身边,咱们再风风光光地结婚,好不好?”
李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小宇坚定的眼神,他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说服不了她,沉默了片刻后说:“那好吧,宇儿,我就再等一段时间吧。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要一直这么消沉下去,咱们一起努力,总会把小豪的事情解决好的。”
小宇用力地点了点头,靠在李华的肩膀上抽泣,李华想帮她擦去泪水,不知为何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李华一回到建宁市就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市园林局前任局长老毕、现任局长陈岚在前不久让市纪委带走了。据说他们在这些年园林工程项目中存在严重的违规操作和利益输送问题。老毕在创建全国园林式城市时,利用职权为自己关联公司大开绿灯,收取巨额回扣和好处;陈岚上任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在建宁市三年绿荫行动建设中,利用职权,操控园林绿化行业协会垄断了项目建设,暗地里与协会平分利润,金额巨大,还涉及国有资产流失的职务犯罪。
祭拜完朱红后,李华来到了建宁市园林科研所找熊锋,他在年前调任科研所的所长,他在局里多年,应该知道些内幕。熊锋见到李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招呼他坐下后,缓缓开口道:“老李啊,没想到吧,老毕和陈岚那两人,平时看着挺风光,没想到背后干出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华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问:“老熊,具体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突然就被纪委带走了呢?”
熊锋叹了口气:“其实啊,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毕在创建全国园林式城市那会,就开始搞小动作了。他侄儿有个春天园林公司,专门承接园林工程项目,本来按规矩,这些项目得公开招标,公平竞争。可他倒好,利用自己的职权,直接把项目内定给了那家公司,从中收取巨额回扣和好处。局里很多人都知道,但大家都不敢声张,毕竟他当时权力大着呢。陈岚就更绝了,操控园林绿化行业协会,让协会垄断了局里三年绿荫行动项目建设。那个梁盛,你知道吧,这次也进去了。那些想参与项目的会员公司,都得先过协会这一关,还得给协会交一笔不菲的所谓“项目调剂基金”。而陈岚呢,暗地里和协会平分这些钱,金额巨大,还涉及国有资产流失的职务犯罪。要不是有人举报,还不知道要瞒多久呢。”
梁盛是李华原来在协会的助手,自己离开协会后就接任了协会秘书长职务,当时李华就觉得梁盛太功利了,不适合。后来还是王杰告诉他:梁盛为了讨好陈岚,风雨无阻地接送她的女儿上学好几年取得信任才得到这个职位。李华沉思片刻后问道:“局里还涉及哪些人?对你有影响不?”
熊锋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跟他们没什么交集。不过,在局里按他们安排,打些擦边球的事还是有的,纪委问话是肯定的。局里财务负责人刘调、苗圃的符主任、云峰的朱主任都带走了,不死都得脱层皮。局里和二级单位科级以上的干部肯定都得问话,你现在虽然没有任职了,但你在协会这么长时间,应该也是调查对象。”
李华点了点头说:“是啊,这事确实得引起重视。不过,老熊,你也知道,老毕和陈岚都不待见我,跟他们还真的没有什么私底下的来往。我还真的有些庆幸,陈岚前年要我负责三年绿荫行动,我没理她,要不,我也脱不了干系。”
熊锋笑了笑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谁也想不到曾经风光无限的老毕和陈岚会落得如此下场。老李啊,你当时拒绝陈岚那决定还真是明智,不然现在估计也得被卷进这漩涡里。”
李华也笑了笑说道:“老熊,现在纪委已经介入调查,相信会把这些事情都查清楚的。咱们这些没掺和进去的人,就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华便起身告辞了。离开科研所后,李华心里有些沉重,在这个复杂的社会环境中,想要独善其身并不容易。自己以前或多或少与老毕和陈岚有些牵连,老毕在位时,自己是被排斥的对象,根本没有什么私人利益来往。自己虽然与陈岚有过洣江项目的所谓合作,但并没有做成,也没有什么痕迹可查,也许是天意让他远离了这个女人。后来自己做的一些项目,自己也做了充分的准备,一切手续和资金来往都处理得合规合法,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说,那年头,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决定回去后,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和业务往来,以应对可能的纪委调查,确保自己不会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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