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在一种极致的疲惫与紧绷的警戒中缓慢流逝。
林辰没有再出现剧烈的异变,但那条灰败的手臂依旧触目惊心,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横亘在三人之间。他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每次睁开眼,看到的要么是叶知秋在灯下凝神研究笔记的侧影,要么是王胖子强撑着眼皮守在旁边的胖脸。
这种无声的陪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天光微熹时,林辰的意识终于清晰了一些。左臂的剧痛减弱为一种深沉的、持续的钝痛和麻木感,仿佛那部分肢体真的正在慢慢失去知觉,变成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木头。他尝试动了动手指,回应他的只有微弱的、隔着一层厚纱布般的触感。
“醒了?”叶知秋的声音传来。她合上笔记本,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旧清明锐利,看不出彻夜未眠的颓唐。她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
王胖子则像一颗被点燃的炮仗,猛地跳起来:“辰哥!你感觉怎么样?手还疼吗?饿不饿?我去买早餐!”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焦虑中透着浓浓的关切。
林辰借着叶知秋的力道坐起身,靠在床头。他看了看自己被妥善包扎但依旧形貌可怖的左臂,扯出一个算不上好看、却终于有了点以往影子的笑容:
“疼是不太疼了,就是感觉……以后撸串可能得换右手了。”他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大半,干得冒烟的喉咙得到滋润,精神也振作了些许。“胖子,别咋呼了,我没事,死不了。”
他的目光转向叶知秋,落在她手边的笔记本上:“有收获?”
叶知秋点了点头,神情凝重。“李建业的笔记,证实了很多猜测,也带来了更多疑问。”她言简意赅,“‘序守计划’内部存在黑暗面,所谓的‘净化协议’极可能是清除知情者的行动。我姐姐的失踪,与此直接相关。”
她没有沉浸在情绪里,而是继续冷静分析:“更重要的是关于‘煞’和你手臂的情况。笔记里提到‘载体实验’、‘木化现象’,以及寻找‘天然共鸣者’。你在【囍煞】中的行为,很可能让你成为了那个‘共鸣者’,你的手臂正在被那种力量同化。”
林辰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臂,眼神复杂。恐惧之余,一种奇异的明悟在心中升起。这股力量几乎毁了他,但也正是凭借它,他们才一次次在绝境中挣扎出生天。
“所以,这玩意儿现在算是我的一部分了?”他抬起右手指了指左臂,语气带着点自嘲,“甩不掉了?”
“目前看来,是的。”叶知秋肯定道,“笔记里没有逆转‘木化’的方法,只有如何‘控制’和‘利用’的零星记载,但都非常危险。”
“控制……”林辰喃喃自语,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去感受左臂那冰寒死寂的深处。起初是一片虚无,但当他摒弃恐惧,耐心探寻时,似乎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如同蛛丝般缠绕的阴冷能量流。它很微弱,并且充满排斥感,但确实存在。
他心念微动,试图引导那丝能量。
下一秒,他左臂灰败皮肤下那些暗紫色的脉络,极其轻微地亮了一下,旋即恢复原状。整个过程快得几乎像是幻觉,但林辰和一直紧盯着他的叶知秋都捕捉到了。
房间内顿时一静。
“辰哥……你刚才……”王胖子张大了嘴。
林辰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他抬起头,看向叶知秋,之前的虚弱和颓唐被一种新的、混合着决心与危险气息的光芒取代。
“看来,光躺着等它烂掉是不行了。”他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既然甩不掉,那就想办法……让它听话。”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伤害的病号,而是开始思考如何将诅咒化为武器。
叶知秋看着他眼神的变化,心中微动。她深知这其中的风险,笔记里记载的实验体下场无一不惨。但她也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叶知秋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涌入,驱散了室内的阴霾,也照亮了她脸上坚毅的线条,“李建业是关键。我们必须找到他,在他被‘净化’之前。”
“还有这个‘序守计划’,”林辰接口,眼神锐利,“老是等着他们来找我们太被动了。得想办法,摸一摸他们的底。”
王胖子看着瞬间从伤员转变为战略制定者的两人,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胖脸,努力跟上节奏:“对!不能老是挨打!咱们……咱们也得支棱起来!找李大叔,查那个什么计划!我……我给你们望风!”
阳光洒在三人身上,昨夜的绝望和恐惧似乎被这光芒冲淡了些许。
林辰的手臂依旧是个巨大的隐患,但它不再仅仅是拖累,也成了一个需要被征服的课题,一个可能通往敌人核心的、危险的钥匙。
叶知秋拿起那本笔记,小心地收好。“第一步,利用我们所有的线索,锁定李建业可能藏身的地点。他既然在崩溃前留下了笔记,一定还藏着其他东西,或者……在等待能看懂它的人。”
她的目光与林辰相遇,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心。
被动承受的阶段,结束了。
现在,该轮到他们,去主动敲响那扇隐藏在现实帷幕之后的、危险的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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