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只此一面？”
朱元璋的眼睛亮了。
独一无二的东西，才最是珍贵。
他看了一眼身旁爱不释手的马皇后，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李先生，这银镜……卖吗？”
朱元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探寻。
李去疾眉头一皱。
卖？
大叔，这可是我拼了老命才做出来的样品，是客栈的招牌。
“大叔说笑了。”
李去疾微微摇头，再次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说道：
“马大叔，此东西除了清晰些，并无太多用处，只是小人用来装点门面的玩意儿，当不得一个‘卖’字。”
朱元璋立刻反驳道：
“这怎么是没用？”
“咱看这镜子，清澈通透，能照见人心。”
“正所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此镜，正是我大明澄清吏治、朗朗乾坤的祥瑞之兆！”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冠冕堂皇。
直接把这一面镜子，上升到了国家气运的高度。
李去疾听得眼角直抽抽。
好家伙！
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啊？
原本以为我这样的奸商才厚脸皮。
马大叔你这浓眉大眼的贵胄，不仅脸皮厚，忽悠人的本事也不输给我啊。
为了这块镜子，连祥瑞都搬出来了。
李去疾露出有些为难样子，他叹了口气，说道：
“马大叔，非是我不愿成人之美。”
“实在是此物耗费的心血与材料，已非金银可以衡量。”
“天下只此一面，卖了，我这家店的魂也就丢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镜子的价值，又给了自己回旋的余地。
朱元璋听得一阵无语。
又来了！
又是这种市侩模样。
上一刻，心里还觉得你能弄出这样的居所，居所能放着这么多的“仙器”，心里对你充满钦佩。
没过一会儿，刚构筑的“仙人”滤镜直接稀里哗啦破个稀碎。
又变回狡猾的奸商！
原本，他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一个商人而已，想买你还能不给？
但眼前这位是“仙人转世”，不能用强。
朱元璋沉吟片刻，哈哈一笑，说道：
“钱，不是问题。”
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百贯！咱买了。”
李去疾嘴角一抽。
二百贯？
打发叫花子呢？光是买那堆绿矾硝石，就不止这个价了。
没等他说话，朱元璋却又缓缓开口，眼神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笑意，说道：
“外加，应天府内，秦淮河畔，三进的宅子一座。”
想在京师之地弄到一座好宅邸，可不只是有钱就行的。
这是拉拢，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好。
李去疾微微一惊，这可是大手笔啊。
上次马大叔马大婶过来找老二，也送了一座宅院，但那座宅院只能算京城的“九环”，
而秦淮湖畔，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黄金地段”！
六朝时期，作为烟花之地，在南朝多位君主的建设下，
发展成了当时南方最大的娱乐场所之一发展为南方最大的娱乐场所，聚集了大量贵族、文人及商贾。
明朝定都南京后，让其恢复繁荣，重新成为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聚集地，是明朝的文化娱乐中心和重要商业区域。
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副“我本将心向明月”的为难与纠结。
不能显得轻巧，反而要让对方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欠了自己一份人情。
当然也不算全是表演。
这面银镜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制作，李去疾确实舍不得。
最终，李去疾长叹一声，仿佛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也罢。”
“宝物有灵，当择良主。”
“看在马大叔一片真心，这桩买卖，我应下了。”
他表现得像是亏了几百万一样。
朱元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次的收获不小！
“掌中乾坤”……
“火囊云霄辇”……
“银霜照微鉴”……
虽然此行被指出自己的政策有各种弊病，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但转念一想，那些问题，都是百年甚至数百年后才会显现的隐患。
而眼下这些“祥瑞”，却是能立刻巩固他皇权，提升他威望，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交易达成，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李去疾亲自唤来伙计，小心翼翼地将那面巨大的“银霜照微鉴”用厚实的锦缎层层包裹，装入一个量身定做的木箱中。
他又门外的那几个随从说道：“几位大哥，你们的房间备好，就在旁边。”
“我们这客栈，当初设计时便考虑到达官贵人出行，随从众多，偏房虽不比主房，要好几人住一间，但被褥用具一应俱全，同样干净舒适。”
“额……房间里也有‘幽冥吞秽桶’和‘螭吻吐涓枢’。”
这番安排，既体现了客栈的周到，又全了贵客的体面。
几个随从感谢了一声，跟着伙计去了。
……
夜深了。
马皇后已经熟睡了。
朱元璋躺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上，却没多少睡意。
白日里客栈中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
他起身，走进小隔间。
“螭吻吐涓枢”那铜制的龙头在烛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他学着朱标白天的样子，轻轻一拧。
哗——
一股清澈的水流瞬间涌出，冲击在白瓷盆底，溅起点点冰凉的水花。
这水，比宫里从井中打上来的，要清冽得多，也方便得多。
他又看向那个被称为“抽水马桶”的“幽冥吞秽桶”。
他犹豫了一下，按了下旁边的开关。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声响过后，一股强劲的水流在白瓷斗中形成一个旋涡，仿佛要将一切污秽卷走。
尽管已经见了好几次，朱元璋依旧感觉不可思议。
这……这简直是鬼斧神工！
确实是仙家手段！
方便，干净，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
这哪里是人间客栈？
这分明就是天宫仙阙！
而且朱元璋有预感，这些还不是全部，之后会有更多“仙器”，让这里变得更方便更舒适。
他甚至都有了一种乐不思蜀的荒唐感觉。
若是能日日夜夜生活在此等环境中，便是让他少活十年，他也愿意。
可惜，他是一国之君。
大明的江山，还需要他去掌舵。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朱元璋一夜没睡多少时间，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推开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泥土的芬芳。
他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但在走之前，他还有两个的问题，憋在心里，不问出来，他寝食难安。
就在这时，他看到，李去疾正带着三个侍女和朱标，在院子里做着早操。
晨光为李去疾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让他看起来愈发飘逸出尘。
朱元璋走下楼，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李先生。”
李去疾没停下动作，转头笑道：“马大叔起得真早，可是要启程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临走前，咱还有两个问题，想向先生请教。”
“大叔你问吧。”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开口。
“其一，是关于海禁。”
“其二……”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与敬畏。
“是如何引天雷为己用，掌控那雷电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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