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苏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招待所里,现在,他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甄玉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苏白的脸上,他抬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下次还敢不敢了?”
“什么啊?谭文,你……”
谭文?
她丈夫不是左刚吗,自己怎么会叫那个陌生的名字?
苏白停顿了一下,就在他愣神之际,左刚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谭文是谁?谭文是谁?甄玉子,你这个贱货,你果然不检点。”
“敢不敢了以后?”左刚放开了苏白,扯住她的头发,耳光一个接着一个落了下来:“我叫你贱、贱、贱……”
“啊——”
正在门口穿外套的安涛突然大叫起来,他捂住耳朵,发狂般的哀嚎起来。苏白迅速奔过去,护住安涛。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来的人是熊婕,看到被殴打的苏白,她有些生气。但也无能为力,她还有正事要做,不能在这种地方耽误。
“再打人,我们叫片区管理过来了啊。”
“关你什么事啊!”左刚叫嚣着,愤怒的关上了门。
他看向苏白,后者抖了一下,把怀里的安涛护得更紧了。
“跟我回去。”
苏白小心翼翼的跟着左刚离开了招待所,他们搭了车回到了公寓。身后也有很多人力三轮车,车上那些人,好像也是要去同一个方向的。
苏白觉得那些人很熟悉,他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些人都是他们的邻居,每次左刚殴打她的时候,他们都一边看戏一边嚼舌根的邻居。
一股浓浓的恨意油然升起,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安涛竟然依偎在左刚怀里睡着了。
愤怒。
控制不住的愤怒。
左刚那个畜生是怎么殴打她的,他转头就忘了吗?到底是畜生的种,左凡星这个小畜生,竟丝毫不怜悯自己的母亲。转头就投进了那畜生的怀抱,苏白暗暗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到打颤。
“到了。”
三轮车停下了,苏白赶紧低下头。他不想让邻居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他们一定会幸灾乐祸。
到达公寓门口的时候,左刚踢了苏白一脚。
“我跟儿子先回去,你去买早点。”
左刚往苏白脸上扔了几块钱,用力扯下挂在苏白纽扣上的钥匙。黑色的纽扣应声而落,骨碌碌滚到马路上。
苏白弯腰追着那枚纽扣而去,有人踩住了那枚纽扣。苏白抬眼,卖蟑螂蚂蚁老鼠药的小贩正笑盈盈看着她。
“大姐,你脸咋了?”
苏白赶紧捂住自己的脸,把头埋得更低了。
“被丈夫打了?”
苏白接过摊贩递过来的纽扣,看到摊贩打量的眼神,苏白感受到了一种被“剥光”的羞耻。最私密的痛苦被强行公之于众,不是脸上的指印和嘴角的淤青,而是尊严上的溃烂。苏白下意识的拉紧外套,低垂的头,让头发落下来遮住脸颊。
“不是,我不小心撞的……”
他逃也似的朝着早点铺子走去,买好早点以后,苏白一路低着头往回走。她远远的看见,卖老鼠药的摊贩还在那儿站着。
他正整理着手推车上的药品盒子,苏白的目光掠过那辆手推车,落到了那块简陋的纸板上。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内容是:“蟑螂药、火蚁药,不臭、无味。”
苏白愣在那里,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
“不是谋杀,是除害。”
这个念头像淬了毒的针,冷不丁刺入脑海。
“家里那只最肮脏,最凶狠的老鼠。它啃噬我的骨头,舔舐我的恐惧。把窝建造在我的灵魂里,消灭它……消灭它……消灭它。”
苏白朝着摊贩走去,脚步虚浮,像在梦里行走。小贩的脸变得模糊不清,等到回过神来时,苏白已经到了家门口,怀里藏着那包火蚁粉。
安涛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整理着书包。家里的气氛让他感到害怕,他无时无刻不想逃离。他害怕父亲,也害怕母亲。
“爸爸,我上学去了。”
他眼神闪躲的看向父亲,他怨恨这个男人。恐惧这个男人,但正是因为恐惧,他又不得不表现出亲近和尊敬的模样来。
“妈妈,我……”
安涛扭头看向坐在卧室门口的母亲,此刻,她正一脸怨恨的盯着他。安涛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母亲经常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打他的明明的父亲,又不是他……
他觉得委屈极力,背上书包,逃也似的出了门。
离开公寓的时候,他看到水库那边围了好多邻居。有人开着巨大的车辆推倒了水库的围栏,轰隆轰隆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快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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