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殿的夜宴已至尾声,偏殿的闷哼声渐息,雷昆刚落座主位,殿外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散修盟主吴老怪拄着拐杖踏入殿内,他身着粗布黑衣,腰间仍系着装血龙参的木盒,浑浊的目光扫过满桌杯盏,最终落在雷昆案前的玉杯上。
“雷先生,老夫来迟了。”吴老怪拱手行礼,却在侍女递上酒杯时抬手挡住,“老夫年事已高,灵力虚浮,怕是消受不起这烈酒,还是以茶代酒赔罪吧。”他这话看似客气,目光却死死盯着杯中酒液——方才在殿外,他恰好撞见影杀卫拖走昏迷的阴风谷主,对方嘴角残留的酒渍泛着诡异的暗光,与桌上醉仙酿的色泽截然不同。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已中噬魂毒的几股势力首领暗自心惊,若吴老怪当众挑破酒有问题,他们皆是板上钉钉的“人证”;影杀卫的气息悄然凝聚,只待雷昆一声令下便动手封口。
雷昆却笑意不变,亲自起身走到吴老怪面前,拿起那杯被拒的酒:“吴老怪担心酒烈伤身?无妨,这杯我替你尝尝。”话音未落,他便仰头一饮而尽,酒杯倒扣时,一滴酒液未剩。青冥剑骨泛起微光,扫过雷昆周身——剑光照处,他的灵力平稳流转,神魂毫无波动,全然没有中毒迹象。
“吴老怪请看,这酒澄澈甘冽,绝无问题。”雷昆将酒杯递到对方面前,指尖划过杯沿,“此前散修们凑钱拍下还魂草,我感念诸位赤诚,特意在酒中加了‘凝神露’,本想助大家稳固神魂,备战仙墟,莫非是老夫考虑不周,让你起了疑心?”
吴老怪盯着雷昆毫无异样的神色,又看向杯沿上残留的酒渍——在幽冥灯下,那酒渍晶莹剔透,确实与寻常醉仙酿无异。他想起此前雷昆维护散修、退回血龙参的举动,心中疑虑稍减,却仍未松口:“雷先生坦荡,是老夫多心了。只是老夫近日确有旧伤复发,实在不敢饮酒。”
“既如此,便换‘静心露’。”雷昆对侍女递了个眼色,新的玉杯很快呈上,杯中液体澄澈如泉水。“这露水中只含灵犀草汁液,无半分酒气,既能安神,又能滋养灵脉,最适合疗伤。”他说着,又端起另一杯静心露饮下,喉间滚动的声响清晰可闻,“这下吴老怪该信了吧?”
楚紫烟适时开口,雪衣微动:“散修群体是入墟的中坚力量,雷先生怎会害诸位?方才阴风谷主贪杯过量,不过是灵力紊乱晕了过去,此刻已在偏殿休养。”她指尖指向偏殿方向,那里恰好传来一声模糊的呻吟,佐证了她的说法。
吴老怪望着雷昆坦然的眼神,又想起散修们对丹霞谷的依赖——入墟之路凶险,若无雷昆提供的毒丹与物资,散修们怕是连仙墟外围都闯不过。他终于接过玉杯,浅啜一口:“是老夫糊涂,错怪了雷先生。”
雷昆望着他饮下静心露,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这杯露水中虽无噬魂毒,却掺了“同心散”,能让散修群体的灵力与丹霞毒修形成微弱共鸣,便于入墟后统一调度。他拍了拍吴老怪的肩头:“吴老怪性情耿直,老夫明白。入墟后,还需你多约束散修,莫要再被流言蛊惑。”
吴老怪连连应下,转身归座时,已全然没了来时的警惕。殿内气氛重新缓和,天机阁长老趁机岔开话题,说起仙墟地形的凶险,众人纷纷附和,再无人提及酒的异样。
雷昆坐回主位,指尖摩挲着青冥剑骨。吴老怪这颗最难啃的钉子,终究被他以“亲自示范”的方式钉回了原位。当最后一滴静心露在吴老怪杯中消失时,雷昆知道,入墟队伍中最后一丝不稳定的火苗,也已被他悄然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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