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天罗地网
地火熄灭的刹那，墨千殇腰间的血色玉佩发出妖异的光芒，将整个地下工坊映照得如同浸染鲜血。
穆清风握紧《九霄龙吟诀》的手指微微发白，书册边缘的硬角深深嵌入掌心。
“二十年。”墨千殇的声音在密闭的工坊内回荡，每个字都带着冰碴般的寒意，“本座派人寻了这对铁匣整整二十年。”
欧老头的独眼在血色光影中剧烈收缩，枯瘦的手指悄悄探向锻炉旁的一根拉杆。
夜无常的黑袍无风自动，一枚铜钱镖已悄无声息地钉在拉杆前三分处，入石三寸。
“欧大师，”夜无常的声音比他的镖更冷，“主上面前，莫要做多余的事。”
穆清风深吸一口气，九霄龙吟诀的内息在经脉中急速运转，却仍然感到呼吸困难。
墨千殇的气势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墨千殇缓缓向前迈出一步。他身着玄色锦袍，袍角绣着暗金色的幽冥花纹，行走间纹路流动，宛如活物。
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目光扫过之处，连空气都凝滞了。
“熔铁镇西三十里山神庙，四月十三日夜。”墨千殇突然开口，语调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慧明那老和尚倒是会挑地方。”
穆清风后背一凉。那夜山神庙中的对话，此人竟如亲见。
“白沙镇外，威远镖局赵刚的虎口伤痕，”墨千殇继续道，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弯刀所致，深三分，偏半寸。
本座罚他时，特意留了记号。”
穆清风想起赵刚手上那道新鲜伤疤，原来皆是此人算计。
“天工城东门守卫王五，每日辰时换岗；西门李记修补铺的老张，右耳缺半；城南听雨轩的卖茶女，左眉有颗朱砂痣。”
墨千殇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这些人都收了我的银子。
你从入城那刻起，每一步都在本座眼中。”
欧老头的喉结上下滚动，独眼中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惧。
墨千殇终于将目光投向穆清风手中的秘籍：“《九霄龙吟诀》乃前朝皇室秘传，修至大成可敌千军。
可惜...”他轻轻摇头，“顾云飞只偷得半部，否则也不会死在乱箭之下。”
穆清风猛地抬头：“顾大侠是你们所害？”
“是又如何？”墨千殇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惬意，“今日之后，这世上不会有人记得顾云飞，也不会有人记得你穆清风。”
夜无常适时上前一步，黑袍下露出半截剑柄：“主上，天工城四门已闭，幽冥阁三百精锐埋伏在城中各处。
城内七处水井已下迷药，子时起效。”
墨千殇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欧老头：“鬼手先生，本座对你倒是颇有兴趣。
你那机关之术，若是肯为我幽冥阁所用...”
“休想！”欧老头啐了一口，独眼中燃起怒火，“老夫宁可死在这地火工坊中，也不会为你这等贼子效力！”
墨千殇不怒反笑：“有骨气。只可惜...”他缓缓抬手，掌心向上，“你的机关术，你的锻铁技，连同你这条老命，今日都要葬送于此了。”
穆清风突然向前踏出一步，九霄龙吟诀的内息运转到极致，勉强抵住那如山压力：“墨阁主既然想要秘籍，何必多说这些？”
“年轻人倒是爽快。”墨千殇的手指轻轻敲击玉佩，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交出《九霄龙吟诀》，本座留你全尸。”
工坊内突然响起机械转动的咔嗒声。欧老头不知何时已退到墙边，手中多了一个铜制罗盘。
“墨千殇，”欧老头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你可知这工坊为何建在地火之上？”
墨千殇的手指顿住。
“地火暴烈，稍有不慎便会喷发。”欧老头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老夫在这工坊中布下了三十六处引火机关，只要老夫转动这个罗盘...”
夜无常的手按上剑柄，却被墨千殇抬手制止。
“有意思。”墨千殇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看来今日不只是取秘籍这么简单了。”
穆清风缓缓将秘籍收入怀中，手指在袖中扣住三枚铜钱镖。
地火虽灭，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硫磺的气息，混合着墨千殇玉佩散发出的奇异冷香。
工坊外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虽然轻巧，却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人正在靠近。
幽冥阁的天罗地网，正在缓缓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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