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巨大无比、冰冷混乱的眼眸，如同悬挂于归墟漩涡中心的毁灭之月，漠然地“凝视”着两人。
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跨越空间而来，萧云和叶青羽只觉得周身血液几乎冻结，神魂像是被无数冰冷的针尖刺穿、搅动，连思维都变得迟滞僵硬！
这并非针对性的攻击，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带来的凝视，就足以让低阶修士心神崩溃，身死道消！
“呃…”萧云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刚刚稳住的气息再次剧烈翻腾，本就跌落的修为竟有再次溃散的迹象！混沌金丹疯狂震颤，造化玉碟碎片传递出前所未有的剧烈警告和…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遇到天敌般的悸动？
叶青羽情况稍好，合体期的底子仍在，帝血自行运转，艰难地抵抗着那无所不在的恐怖压力。但她同样不好受，唇边再次溢出鲜血，握住帝剑的手微微颤抖。她体内那枚天道种子更是光芒急闪，传递出强烈的排斥与警示！
这眼眸…究竟是什么东西？！归墟之眼的化身？还是…某种沉睡于此的、远超想象的古老存在？
它为何盯着我们？
是因为之前前哨站的爆炸？还是因为…我和萧云之间那诡异的契约链接？亦或是…萧云身上那造化玉碟碎片的气息？
无数念头在叶青羽脑中电闪而过。
不能坐以待毙！
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凝聚力量，帝血金芒再次爆发，虽远不如之前强盛，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倔强星火，将她和萧云、以及昏迷的福伯笼罩在内，暂时隔绝了部分那恐怖的凝视威压。
“走！”她低喝一声，声音因吃力而沙哑，拉起几乎瘫软的萧云，另一只手提起福伯，化作一道黯淡的金芒，向着与眼眸相反的、更深更黑暗的海域亡命飞遁！
那巨大的眼眸依旧漠然“注视”着他们逃离的方向，并未有其他动作，仿佛只是无意间瞥见了几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但仅仅是这“注视”，就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他们所过之处，海水仿佛失去了活性，变得粘稠而死寂，其中的灵气被彻底抽干湮灭！一些潜伏在黑暗中的海兽，甚至来不及逃窜，就在那无形的凝视下无声无息地化作飞灰，连惨叫都发不出！
更可怕的是，周围的空问开始变得极不稳定，出现一道道细微的、扭曲的裂痕，散发出吞噬一切的虚无气息！
“它的目光…在湮灭一切…”叶青羽心沉谷底，将速度催动到极致，不惜再次燃烧所剩不多的帝血！
萧云被拖着飞，浑身像是散了架，脑袋里更是如同有千万根钢针在搅动，混沌珠碎片的警报声几乎没停过。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发颤：“那…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鬼…”
“不知…”叶青羽语气凝重至极，“但其力量层次…远超想象…恐怕…已近仙魔…”
若非她身负帝血和天道种子，对这类威压有天然抗性，恐怕早已如那些海兽般灰飞烟灭！
必须尽快逃离其“视线”范围！
然而，祸不单行。
或许是那巨大眼眸的出现引发了更深层次的动荡，或许是墨渊在帝都的举动真的产生了影响，整个无尽海彻底暴动起来！
前所未见的巨大海啸凭空掀起，裹挟着混乱的能量和空间碎片，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
海底火山疯狂喷发，炽热的岩浆与冰冷的海水碰撞，爆炸连连！
更有一道道连接着不同险地的空间裂缝随机出现、消失，如同一个个择人而噬的陷阱！
两人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叶青羽拼尽全力，帝剑挥舞，斩开一道道巨浪，避开喷发的火山和危险的空间裂缝。但她的力量在快速消耗，帝血光芒越来越黯淡，速度也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萧云看着叶青羽越来越苍白的侧脸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福伯，一股极度的不甘和憋屈涌上心头。
妈的！凭什么老是被人追着打？凭什么老是这么狼狈？
他猛地一咬牙，试图再次催动那微弱的混沌链接，想像之前那样“借”力给叶青羽。
然而，这一次，那链接虽然依旧存在，却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断裂。他自身的修为也太低，根本无法提供有效的支撑，反而因为强行催动，引得神魂剧痛，又喷出一口血来。
“别乱动！”叶青羽低喝道，“你的本源已受损，再妄动只会加速崩溃！”
“那怎么办？等死吗？！”萧云吼道。
叶青羽抿紧嘴唇，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更加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混乱的环境，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
就在她几乎要油尽灯枯之时，目光忽然定格在右前方一片异常平静的、仿佛与周围狂暴格格不入的诡异海域。
那片海域的海水呈现出一种粘稠的、如同墨汁般的漆黑，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没有任何光线能透入其中，死寂得令人心悸。
而在那片漆黑海域的边缘，隐约可见一艘小船的轮廓。
一艘…破旧的、仿佛随时会散架的乌篷船。
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孤灯，灯焰微弱却顽强地跳动着。
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熟悉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慢悠悠地摇着桨。
摆渡人！
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叶青羽眼中猛地爆发出希望的光芒，毫不犹豫地调整方向，用尽最后力气冲向那艘乌篷船！
“前辈！请助我等！”
摆渡人似乎早已料到，并未回头，只是苍老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此乃‘寂灭黑渊’，万物归寂之地，亦是那‘大家伙’视线最难触及的角落。上来吧，但能待多久，看你们造化。”
乌篷船轻轻晃了一下，仿佛在迎接他们。
叶青羽带着萧云和福伯，踉跄着落在船板上，几乎虚脱。
一进入乌篷船孤灯照耀的范围，那股如影随形的、令人窒息的凝视威压，果然骤然减轻了大半！虽然并未完全消失，却已在他们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仿佛那盏不起眼的孤灯，拥有着某种奇异的、能隔绝窥探的力量。
萧云瘫在船板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又从鬼门关爬回来一次。他看向那摇桨的摆渡人，忍不住道：“老…老先生，您真是…无处不在啊…”
摆渡人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平淡：“摆渡人，自然无处不在。众生皆溺，何处不需渡？”
叶青羽缓过一口气，郑重行礼：“多谢前辈再次相助。”
“不必谢我。”摆渡人摇着桨，乌篷船无声无息地滑入那片墨汁般死寂的“寂灭黑渊”，“是你们自己抓住了那一线生机，找到了这里。”
他顿了顿，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又道：“外面那‘大家伙’被暂时惊动了，但不会沉寂太久。墨渊以万民信仰为柴，天道种子为引，强行冲击归墟之眼，妄图打开通往‘门’的通道…已经惊醒了太多不该醒的东西…”
“门？”叶青羽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什么门？”
摆渡人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一座…被封印了无数纪元的…绝望之门。门后，是连上古‘护道者’远征军都无法彻底消灭，只能舍身封印的…大恐怖。”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萧云和叶青羽心中俱是一凛！连那强大的远征军都只能封印无法消灭？
“那墨渊他…”叶青羽急问。
“他？”摆渡人嗤笑一声，带着嘲讽，“不过是个被力量蒙蔽了双眼、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蠢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打开什么样的潘多拉魔盒。他以为是在迎接‘圣族’降临，却不知是在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就在这时，整个乌篷船猛地一震！
仿佛有什么巨大无比的东西，狠狠撞击在了“寂灭黑渊”的边缘！
摆渡人摇桨的动作微微一滞，叹了口气：“看来…有‘邻居’被彻底吵醒，不满意了…”
只见那墨汁般的黑渊之外，无尽的混乱海水中，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阴影缓缓蠕动、靠近…
那阴影散发出与归墟眼眸类似、却更加暴戾、贪婪、充满饥饿感的恐怖气息！
它…似乎是被乌篷船上，某个特别“美味”的气息吸引而来…
萧云浑身汗毛倒竖！
混沌珠碎片传来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炸开的疯狂警告！
【警告！警告！高维掠食者锁定！】 【目标：？？？（远古憎恶\/虚空吞噬者）】 【威胁等级：灭绝级！】 【建议：立刻逃离！立刻逃离！】
摆渡人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严肃：“小子，你身上‘好吃’的东西太多了…看来这次，老夫也未必能完全护住你了。”
那巨大的阴影，已经彻底堵在了“寂灭黑渊”之外，无数扭曲的、如同触须般的能量触手，缓缓探入黑渊，向着乌篷船缠绕而来！
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的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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