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金属舱门在虎子等人的全力撬动下,发出刺耳的呻吟,最终被强行推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金属锈蚀和某种微弱臭氧气味的冷风,从缝隙中涌出,吹得人汗毛倒竖。门后并非出口,而是一条更加幽深、更加黑暗的金属通道,向未知的深处延伸。应急灯昏暗的光芒在通道内投下摇曳的光斑,勉强照亮了布满粗大管道和不明用途阀门的墙壁,许多地方覆盖着厚厚的、类似苔藓的暗色物质,仿佛已废弃了无数岁月。
“空气成分……复杂但可呼吸,含氧量偏低,有微量未知惰性气体和……辐射残留?”金小宝看着便携检测仪上跳动的数据,眉头紧锁,“辐射水平很低,但来源不明。结构扫描显示,我们处于一个巨大的、多层的环形结构内部,规模……堪比一颗小型卫星。外部是绝对虚空,没有探测到任何恒星或行星的引力信号。”
一个巨大的、漂浮在宇宙孤寂深处的人造废墟。这就是他们的新“家”。
“保持警戒,交替前进。”苏晚晴压低声音,手持能量手枪,率先侧身挤进门缝。虎子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几乎将缝隙堵死。金小宝和其他队员拖着虚弱的陈峰和少量物资,小心翼翼地跟上。
通道内部比外面更加破败。脚下的金属网格板有些地方已经锈穿,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和缠绕的线缆。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模糊的、被腐蚀的警示符号或操作界面,其文字和图案风格与人类或已知的任何文明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何化的美感,却又透着一股非人的疏离感。
陈峰在队友的搀扶下艰难前行,掌心的暗金纹路传来持续的、微弱的刺痛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轻轻扎刺。这种刺痛并非警告,更像是一种……识别和试探?他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将感知延伸出去。
“这里……有……微弱的……能量流动……”他声音沙哑地低语,“很慢……很古老……像……休眠的血液……在……管道里……流淌……”
他的感知捕捉到,这座巨大的废墟并非完全“死亡”。在那些锈蚀的金属外壳和冰冷的管道深处,有极其微弱的能量在以某种缓慢的周期流动,维持着最基本的功能,或许……还有某种监控系统在最低功耗下运行?刚才控制面板的异常反应,就是证明。
“能感知到方向吗?或者……生命迹象?”苏晚晴问。
陈峰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生命迹象……没有。但是……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很淡……来自……四面八方……还有……一种……等待的情绪……”
等待?被什么等待?这座废墟本身吗?
队伍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缓慢前行了数十分钟,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这种寂静,比喧嚣的战场更令人心悸。
终于,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一个圆形的中央控制大厅。大厅四周是环形的、布满尘埃的控制台,大部分屏幕漆黑一片,只有少数几个闪烁着极其微弱的、无法解读的乱码。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类似全息投影仪的基座,但此刻也黯淡无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的穹顶是透明的,由某种强度极高的晶体构成,外面是……无尽的、绝对的黑暗,没有星光,没有星云,只有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
他们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漂浮在宇宙坟墓中的、巨大的金属棺材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名队员声音发颤地问道。未知的环境,绝对的孤寂,足以摧毁最坚强的神经。
金小宝快速检查着控制台,试图找到可用的接口或能源。“系统完全休眠,能源近乎枯竭。结构数据库无法访问……等等!”他忽然在一处控制台的角落,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物理连接的数据端口,其接口标准古老而奇特,但似乎……与“星槎号”数据库里记录的、某种推测中的“铸星者”早期通用接口有微弱的相似性!
“帮我一下!”金小宝兴奋地招呼虎子,两人费力地清理掉端口上的积垢,尝试将便携终端与之连接。
就在连接建立的瞬间,终端屏幕猛地亮起,滚过瀑布般的、无法识别的乱码,但其中偶尔夹杂着几个能被系统勉强解析的象形符号!其中一个符号,赫然与之前在归寂林海记忆古树上看到的、代表“观察”或“记录”的刻痕高度相似!
“这里……可能是一个‘铸星者’的……前哨站或者观察站!”金小宝激动地低呼,“年代可能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遗迹还要古老!”
铸星者的观察站?建立在绝对虚空中?观察什么?这片虚无吗?
就在这时,陈峰猛地捂住了额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掌心的刺痛感骤然加剧!一段更加清晰、却依旧破碎的意念流,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无尽的黑暗……孤独的守望……记录着……远方星海的……生灭……传递着……警告……*
……能量逐渐枯竭……信号中断……被……遗忘……*
……最后一个守望者……进入……深层静滞……等待……永远不会来的……唤醒指令……*
伴随着这段意念,陈峰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在大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圆柱形金属结构。那结构表面布满了更加复杂的几何纹路,中心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光点在缓慢闪烁。
“那里……”陈峰艰难地指向那个结构,“有……东西……在……沉睡……”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沉睡?在这废弃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哨站里?
苏晚晴示意队员散开戒备,自己则和虎子、金小宝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圆柱结构。靠近后才发现,这并非简单的装饰,而是一个休眠舱似的装置。表面的纹路是能量导流和生命维持系统,那个蓝点,是极其微弱的生命信号指示灯!
“里面……有活物?!”虎子倒吸一口凉气。
金小宝用扫描仪仔细检查,脸色越来越凝重:“无法穿透外壳……但内部确实有极其微弱的生命反应和能量波动……状态……类似深度冷冻休眠,但技术层面……完全无法理解。”
是敌是友?是幸存的“铸星者”?还是某种……自动防御系统?
就在众人犹豫是否要尝试唤醒时,陈峰掌心的纹路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感!一段更加急促、更加清晰的意念,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中,仿佛来自沉睡者最后的、刻骨铭心的执念:
“警告……‘边缘’……已突破……‘吞噬者’……苏醒……坐标……已失……‘摇篮’……危……必须……通知……‘议会’……”
边缘?吞噬者?摇篮?议会?这些碎片化的词语,指向一个更加恐怖的真相!
与此同时,那休眠舱的蓝色光点,闪烁频率骤然加快!舱体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液体流动和机械激活的声响!沉睡者……正在被强制唤醒!是因为陈峰这个“铸星者”相关能量的靠近?还是因为……某种外部刺激?
“后退!准备战斗!”苏晚晴厉喝,举枪对准休眠舱。
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未知的苏醒,带来的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瞬间的毁灭!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休眠舱的舱盖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股冰冷的白雾涌出。雾气中,一只覆盖着暗蓝色生物装甲、手指修长却布满细微裂纹的手,缓缓伸了出来,搭在了舱盖边缘。
一个极其虚弱、却带着无法形容的古老和沧桑气息的意识波动,如同风中残烛,轻轻扫过每个人的脑海:
“是……‘火种’……回来了吗?……还是……‘终结’……终于……到了?”
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丝……绝望的期待。
哨站的寂静被打破,沉睡的观察者已然苏醒。它口中的“边缘”、“吞噬者”、“摇篮”,究竟意味着什么?而这艘漂浮在宇宙坟墓中的孤舟,又将把陈峰他们的命运,带向何方?
(死寂哨站现真容,铸星前哨藏玄机。沉睡观察将苏醒,只言片语露惊秘。边缘突破吞噬醒,摇篮危机议会消。古老守望终见面,希望绝望一线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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