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由血肉泥浆重塑而成的人形轮廓,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一张属于赵景的脸庞,在无数血丝的疯狂交织下,一寸寸地重新复原。
只是那双重新睁开的眸子里,也透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就...不...信...了!!”
霍铁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前的嘶吼,试图拼尽最后一丝意志,再次凝聚起那足以镇压山海的精神威压。
然而,他已经油尽灯枯。
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赵景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
那根洞穿霍铁丹田的狰狞骨刺,猛地一震。
嗡!
无数道比蛛丝更纤细的血线,顺着骨刺疯狂灌入霍铁体内,在他四肢百骸中轰然绽放,如盛开的血色莲花,瞬间将他的五脏六腑、经脉骨骼,尽数搅成了一团浆糊。
噗!
霍铁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整个人如同一只被瞬间戳破的血色海胆,无数血珠从他的毛孔中激射而出。
他死死地睁大着双眼,浑浊的瞳孔里,最后倒映出的,是赵景那张冷漠到没有一丝情感的面容。
他用尽此生最后的气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这…就是…通幽…吗……”
话音落下。
他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倒在地。
生机,断绝。
死不瞑目。
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赵景的身形才彻底恢复如初,身上的衣服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
只是他一张脸庞,却苍白得如同停尸房里的尸体,没有半分血色。
重塑肉身加上战斗中消耗的,他体内的血鹤之力消耗了近乎八成。
赵景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个叫霍铁的家伙,比他想象中要棘手。
甚至比那“素素”,还要难缠。
一个区区三境大成的武者,怎么会强到这种地步?竟然能威胁到自己。
看来,这凡间武者的搏命秘法,也不可小觑,尤其是这种直接针对精神意志的攻击,正好克制了现阶段只强化了肉身的自己。
他站起身来,看着地上那具死状凄惨,浑身布满血孔的尸体,心中毫无波澜。
或许以这人的心性,还真能成为通幽。
只不过,现在此人已经是一具毫无价值的尸体了。
心念微动,一缕缕精纯的血气,从霍铁的尸身中缓缓析出,如百川归海,尽数被赵景吸入体内。
聊胜于无的补充了一番后,赵景的目光,终于落向了院子另一头。
那滩烂泥般瘫倒在地的梁镜天。
他缓步走了过去,像拎一只死狗般,将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提了起来。
顺手,收回了在他体内肆虐的血丝。
剧痛骤然消失,梁镜天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眼缝,入眼的,正是赵景那张苍白而冷漠的脸。
“你们费这么大的功夫,挖这么大的坑,就是为了这下面的东西?”
赵景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梁镜天看着他,那张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死灰之色。
他败了。
一败涂地。
连三境之内都为佼佼者的大哥,都死在了这个怪物的面前。
自己经脉尽断,也活不了多久了。
“当然。”
他惨笑一声,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呐。
“九死蚕……那可是能吊人性命,破而后立,逆天改命的至宝!”
“整个大运王朝,也寻不出第二只!”
“既然如此,又何必演这么一出戏。”
赵景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解。
“直接花钱,从那个叫刘大海的手中,将这块祖地买回来,岂不更简单?”
这确实是他想不通的地方,鬼使香也值不少钱啊。
明明有更轻松的办法,却偏要绕上这么一大圈,最终将自己的性命都给搭了进去。
“呵呵……”
梁镜天发出一阵破风箱般的自嘲低笑。
“你以为……我没试过?”
“我早就托人去寻过刘大海了,可那个老狐狸生性多疑,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嘴上敷衍着,暗地里却已经在城外寻找新的地皮,准备将这工坊整个搬迁过去!估计是打算彻底查一遍此地。”
赵景闻言,这才恍然。
原来,是两个被逼到绝路的赌徒。
他不再多言,单手提着半死不活的梁镜天,纵身跳进了那个挖开的大坑之中。
坑底,那层青灰色的古旧砖石裸露在外,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赵景抬腿,内力鼓荡,猛地一脚踹出。
轰!
一声闷响,坚硬的砖墙被他硬生生踹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大洞。
他倒要亲眼看看,这兄弟二人赌上性命也要得到的“九死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呵呵……”
身旁的梁镜天,又笑了一声。
赵景不解地转头看他。
“没想到,最后竟是给你捡了便宜!”
梁镜天用一种近乎怜悯和嘲弄的眼神看着他。
“只不过……这件宝贝……你根本用不上!哈哈……哈哈哈哈!”
赵景懒得理会他最后的癫狂,拖着他,顺着墙上的缺口,走进了那间尘封已久的密室。
借着从缺口透进的微弱月光,他看见了墙边一盏落满灰尘的壁灯,当即放下梁镜天,取出火石点燃。
昏黄的火光,瞬间照亮了这间不大的密室。
这里陈设极为简陋,除了浓重的霉味,便再无他物。
密室的正中央,只有一具盘膝而坐的干枯尸骸。
赵景绕着尸骸走了一圈,终于在尸骸的身后,发现了一本被厚厚灰尘覆盖的,用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线装书。
他伸手拿起,拂去上面的灰尘。
五个古朴的篆字,映入眼帘。
《九死蚕命书》。
赵景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本武学秘籍。
说好的至宝呢?
他转过身,将手中的兽皮书递到梁镜天面前。
“整个密室,就只有这一本书。”
“你说的九死蚕,就是这个?”
梁镜天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地盯着那本书,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癫狂转为一片极致的错愕与不敢置信。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了起来,在这小小的密室里疯狂地搜寻着,拍打着墙壁,翻看着地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不可能……祖书上不是这么说的……”
“书上说,密室之中藏有至宝九死蚕!那是一等一的吊命神物!是异虫!可让人破而后立,历经生死大劫,修为更进层楼!”
“我大哥……我大哥还等着它来冲击通幽之境啊!”
“在哪?”
“到底在哪!”
赵景冷眼看着他状若疯魔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
这梁镜天,怕是悟错了自己家老祖宗的话了。
“噗通。”
梁镜天猛地跌倒在地,仿佛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骨头。
他双目失神,口中还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怎么会……没有呢……”
这番剧烈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生机。
话音落下,他的头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再没了半点气息。
赵景走出密室,在狼藉的院中随意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凳坐下。
他翻开了手中那本,不知用何种兽皮制成的《九死蚕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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