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当应希提及这个词,整个室内的空气似乎都一冷。
“亲子鉴定做了。”她说,“简文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难道你是想要回去认亲吗?”
月牙湾日冕城的应城主,找帝国财政大臣简文认亲——
这样的新闻想必能轻易轰动全国。
轻松上个头条不是问题。
从前的应望以前从来没表露过这个意愿,和妈妈对他生父的态度有关系,但他已经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人心易变,或许是他的想法又不一样了呢?
?
应希忽然有了个想法:“你要改个姓吗。”
毕竟他没有随生母姓,叶隐真不乐意。
也没随生父姓,简文毫不知情。
与其说是和继父一个姓——应泽早早地就离开家参与虫族战场。
还不如说应望是随妹妹姓了。
“他们都喊应城主,难道你现在的名字就是‘应’吗?”应希继续说,“对了,如果要改,最好别姓叶……”
妈妈估计会不高兴。
?
“够了。”黑发赤眸的青年眸光一沉,“你真不明白吗?”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衣襟。那动作看似轻柔,实则紧绷的指节泄露了克制的力道,每一寸移动都带着压抑的痕迹。
“叶隐真,她是你应希的母亲。”应望说话的语气很冷,“不是我的。”
应希听得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脸。
不是?
他们一家都是整整齐齐的黑头发,妈妈也曾细细讲过当年怀他、生他时的种种……
下一秒,她醒悟,应望是在像那种对妈妈大喊“你不是我妈妈”的倒霉娃。
不过这倒霉娃是她亲哥。
??
应希的无语表情似乎冒犯了应望。
青年冷笑了一下。
“离开的前一天。”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很锐利,“我听见了。”
“他们说要用钱买下我。”
“而叶隐真,收下了那笔钱。”
……
记忆中,那个叼着烟的黑帮头目粗粝的嗓音,钞票扔在桌上的闷响,还有女人犹豫过后的应答。
“这孩子,我们老大看上了。跟我们去做事,亏待不了他。”
“他是个向导……”
“不然不会给你这么高的价,快给个准话,你知道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孩子,性子倔。你们……别太难为他。”
……
少年僵硬地靠在墙上,只有借助墙壁的支撑才能站稳……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交易”。
等那些人走了,他才突然失去所有力气,滑坐在地,满头满手都是冰凉的冷汗。
叶隐真长年缠绵病榻,自然不会察觉门外的动静。
他就那样坐了很久,脑海中一片混沌,直到最后下定决心。
少年站起身,走出家门,主动找上那些浩浩荡荡扬长而去的黑帮,跟他们离开了。
【就当作是还了这笔天生的债。】
若是等到那些人上门来“领”走他,不知场面会何等难堪,说不定对方还会临时变卦……
??
应望明白,他们肯定不会是大发善心放过他的,只会索取得更多。
而这个破破烂烂,连房顶都要自己修的三口之家,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反正……
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就这样吧。
古有哪吒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今有他应望卖身还母,倒也公平。
……
应希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
突然间,一些久未明白的细节组合在一起,成为打开谜屋的钥匙,那些经年存在的谜团豁然开朗了。
为什么应望一去不回?
若是起初人微言轻身不由己,尚可理解,但为什么应望都混出个名头了,却依旧从未回去找她和妈妈?
她以为他是吃够了苦头,也厌恶了不被“爱”的“原生家庭”……
原来算是猜对了一半儿。
他不是吃了苦头,而是离家前就“大彻大悟”,根本不打算回来了。
“你觉得妈妈要把你卖掉,所以你先斩后奏,直接走了,一去不回。”
应望对她隐约带着控诉的说法无动于衷:“事实如此。”
“事实如此,因为你听到了妈妈和黑帮说话。”应希点点头,“那你有听见——”
“妈妈她对我说,我们要当晚就搬家吗?”
“……什么?”应望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下一秒,他本能地开口,“不用说了。”
打包行李,把值钱的玩意儿都带走,实在带不走的就不要了。
注意要悄悄地行动,不能让周围邻居发现,这片区域都在黑帮的控制之下,没有通行证无法离开,所以之后得找个黑帮都懒得去的贫民窟避祸……
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
应希知道应望已经听懂了。
那些为这桩误会,这桩惨剧添砖加瓦的过往已经没必要再提。
“这些年来,”应希轻声开口,问出了自边区重逢应望后便一直萦绕心头的猜测,“你一直在恨我们吗?”
话刚说出口,她又觉得答案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青年不语,只是那双沉沉的深赭色眼眸里的情绪已经给出了答案。
……其实也没什么。
毕竟应望在北极星的家里,可能确实从未真正开心过。
如果这份恨意能够支撑他一路走到今天,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件好事。
??
——只是她和妈妈还没有那么十恶不赦地要把哥哥卖掉。
所以她望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你误会妈妈了。”
“闭嘴!”应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应希却依旧平静地说着那些扎心的实话:“她可能的确没有那么喜欢你,但是……”
“我让你闭嘴!”应望眼眶泛红,胸口剧烈起伏,所有压抑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应希,你凭什么一直高高在上——”
“哥。”
看着青年因激动而血气上涌的脸,应希轻声说:“你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
她这位同母异父的哥哥应望,在母亲腹中便辗转颠簸,尝尽了苦楚,出生后更是先天不足,自幼体弱,每逢换季时节总是病痛缠身。
如今真是不一样了。
应望不知道应希为什么突然跳转话题:“E级体质的哨兵,你的身体倒是比以前差多了。”
他以为她在嘲讽他。
脑海里闪过数个念头,应希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微微勾起唇角,提出了一个等待已久的问题。
——“你知道涅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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