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林默已坐在象征权力的主位。染血的名单被火焰吞噬,灰烬落下时,新的规则已然铸成——顺我者未必生,逆我者必死。
刑堂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将那里面淤积的、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绝望彻底隔绝。
但那股味道,像是已经沁入了水泥地的每一条缝隙,黏附在冰冷墙壁的每一次呼吸里,甚至缠绕在林默的指尖,挥之不去。不是简单的铁锈味,那太肤浅了。是更复杂的,混合了胆汁的苦、失禁的臊、还有内脏破裂后难以形容的腥膻,最后用无穷无尽的恐惧发酵,熬煮成这令人作呕的刑堂特有的气息。
走廊幽深,顶灯惨白,将他孤长的影子投在地上,拉成一道沉默而坚硬的剪影。阿彪和狂刀一左一右跟在身后半步,脚步声在空旷廊道里回响,沉重得像是敲在人心上。他们身上煞气未褪,眼神扫过之处,几个守在廊外的低阶成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头颅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没有人说话。只有无声弥漫的恐惧和敬畏。
穿过最后一道岗哨,林默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包着黑色皮革的大门。
议事厅的空气陡然一变。冰冷、干燥,带着昂贵雪茄的微醺木香和皮革特有的味道,强势地覆盖了从刑堂带来的死亡气息。巨大的黑曜石会议桌光可鉴人,倒映着低垂的水晶吊灯冰冷的光。这里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与方才刑堂里声嘶力竭或压抑痛苦的呜咽恍如两个世界。
林默径直走向最顶端的那张高背椅——象征“暗影会”最高权力的主位。皮质柔软冰凉,贴合着他挺直的脊背。他坐下,手肘撑在光滑的桌面上,十指交叉,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阿彪和狂刀如同两尊煞神,沉默地立在他身后左右,目光如鹰隼,扫视着空荡的大厅,以及陆续被带进来的寥寥数人。
老鬼是第一个进来的,脚步很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在对上林默视线时,极轻微地点了下头,便安静地坐在了右侧下首第一个位置。接着是沈清月,她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长发束起,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冷冽,她坐在了老鬼对面。
再之后,是三个在刚才清洗中表现异常悍勇、或者关键时刻选择了正确站位的头目。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缠着绷带,脸上还残留着血污和搏杀后的亢奋,但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紧绷。他们不敢完全坐下,只占了半边椅子,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垂落,不敢直视顶端的那位新王。
林默没有看他们,他的视线落在桌面上那份染血的名单。纸张边缘已经卷曲发黑,粘稠的暗红色浸染了大部分名字,有些甚至已经完全模糊不清。
他伸出一根手指,将名单推到桌案中央。
一名侍立在一旁的心腹立刻上前,将一只沉重的黄铜烟灰缸放在名单旁,然后,恭敬地递上一个金属打火机。
“咔哒。”
清脆的声响在极致寂静的大厅里异常刺耳。一簇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带着灼人的温度。
林默拿起那份名单,将一角凑近火焰。
纸张贪婪地吞噬着火舌,迅速卷曲、焦黑,化作灰烬,簌簌落下,堆积在光洁的烟灰缸底。那上面承载的野心、背叛、挣扎、恐惧,以及一个个曾经鲜活的名字,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抹去。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毫无波动的脸孔,明暗不定。
最后一点纸角化为飞灰,只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扭曲,然后散尽。
议事厅里落针可闻,那灰烬似乎带着灼人的余温,烫得底下坐着的几人眼皮直跳。
直到最后一缕青烟散尽,林默才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那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能穿透骨髓的冰冷和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旧的规矩,没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带着火焰燃尽后的余温,却冷得吓人。“从这一刻起,暗影会,我说了算。”
他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点。
“我的规矩,很简单。”
“一件事,不重复吩咐第二遍。办好了,赏。赏钱,赏权,赏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每一个人肩上。
“办砸了…”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令人血液冻结的寒意,“后果,你们不会想知道。叛徒的下场,你们刚才都见过了。那只是开始。”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最终落在沈清月身上:“清月,赵家留下的那几个灰色场子,交给你。三天内,我要看到干干净净的账目和新的营收计划。人手,从你之前带的人里挑,不够,找阿彪要。”
沈清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随即化为锐利的光芒,她重重点头:“明白,默哥!”
目光转向老鬼:“老鬼,所有‘清理’过的地方,立刻安排我们的人接手。原有的生意,该停的停,该转的转。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干净’的底盘。警方和苏警官那边的线,你亲自去稳住,该打点的,加倍。”
老鬼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精光一闪:“放心,林先生,我会处理妥当。”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三个忐忑不安的头目身上:“你们三个,刚才手够黑,心也够决。很好。阿彪,”他侧过头,“之前黑鼠和毒蛇的地盘,分给他们管。规矩一样,出了纰漏,连带问责。”
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和更大的恐惧同时涌上,几乎是弹起来,嘶声道:“谢默哥!属下万死不辞!”
“用不着你们死,”林漠然道,“把事做好,活得好,才是本事。”
权力和恐惧,如同最精准的药剂,被瞬间注入这支刚刚经历大换血的新生肌体。简单的命令,清晰的边界,巨大的利益和更巨大的恐怖捆绑在一起,高效得残酷。
议事结束,几人躬身退下,脚步或沉稳或虚浮,但无一例外,背后都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大厅里再次只剩下林默,以及他身后如同雕塑般的阿彪和狂刀。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透过厚重的防弹玻璃,在他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
狂刀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默哥,那几个刚提拔的,手底下也不干净,尤其是黄毛,以前跟毒蛇牵扯很深…”
林默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那片璀璨而冰冷的光河。
“我知道。”他淡淡地说。
狂刀一愣。
阿彪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像是看穿了什么,瓮声道:“蠢货。现在会里缺人,能用就得用。杀了,谁去干脏活累活?盯着就是了。”
林默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了一下,转瞬即逝。
他需要刀,也需要握刀的手。手若是不稳,或有反骨,换掉便是。重要的是,刀锋必须永远锋利,且指向他意志所向的方向。
就在这时,老鬼去而复返,脚步比之前稍快了些。他手里拿着一部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电话,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先生。”他走到林默身边,将电话递过去,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彼岸花’的加密线路。她说…有份‘礼物’必须立刻送给您,关于…‘天启’。”
最后两个字,让阿彪和狂刀的神色瞬间凛然。连林默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也终于泛起了一丝冰冷的涟漪。
他接过电话,却没有立刻贴上耳朵,只是用指尖摩挲着冰冷的机身。
“‘天启’…”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底深处,那刚刚被权力和鲜血短暂压下去的、源自前世骨髓的刻骨恨意,如同被火星点燃的野草,骤然复燃,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那冰封的瞳孔。
他缓缓将电话贴到耳边。
电话那头,先是一段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随后,一个经过特殊处理、分辨不出男女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冰冷而诡异:
“恭喜上位,‘暗影之主’。”
“一份薄礼,敬请笑纳——关于‘天启’执事‘医生’…下周的行程表。我想,您会需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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