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库谜案起风云,判官明察断鬼神。
巧破机阙擒贼首,刀剑出鞘定乾坤。
二人回到客栈时,一名方脸中年早已在门前踱步多时。见江云帆走近,那人立即整衣跪拜:“顺德知府方忠信参见判官大人!”
江云帆连忙过去搀扶:“方大人请起。”
不料这方知府却是死死抱着他大腿,口中带着哭腔:“大人,恳请救下官一命!”
江云帆知其所指,必是赈灾库银被盗一案,于是便说道:“在下本就是为库银被盗案而来,还请详述案情!”
方知府这才放开双手,起身,抹了一把眼泪,道:“还请大人随我移驾银库!”
顺德府城北,一座青石垒就的巍峨石堡依山而立。堡前甲士林立,枪戟如林,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止步!验令!”
未及靠近,一员将领已厉声喝止。方忠信忙取出令牌递上。
将领仔细查验后,目光灼灼地望向江云帆二人:“这位可是……”
“正是锦衣判官江大人!”方忠信连忙引见。
将领虽难掩激动,仍恪守军礼:“职责所在,还请二位大人出示令牌。”
江云帆与旭阳亮出“锦衣”令牌,将领小心翼翼的检查一遍,递还回去后,郑重行礼:“顺德参将慕夜参见判官大人!”
云帆眉头微蹙,疑道:“参将?”
慕夜连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所库银失窃,除户部张尚书外,顺德正副总兵,皆已入狱。如今这要地,只能由末将这小小参将把守!”
一旁的方忠信苦笑道:幸而库房归军方管辖,下官这文官才暂免牢狱之灾。但若限期破不了案……”
“限期几何?”江云帆打断道。
方忠信道:“一月为限,离最终期限还有……三日!”
“三日么……”江云帆顿觉压力陡增,见二人殷切目光,只得沉声道:“两位放心,江某必全力以赴!”
二人神色稍缓。
“其实,此地并非叫顺德银库,而是——天朝顺德府武库!此府库所藏主为兵器,而不是赈灾银!”慕夜引着几人往库中行去。
库房占地极广,全以石质结构,不见半点木质易燃之物,石堡之中燃着火把,将室内照得通明。
库内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此防护,别说是人,当真是蚊蝇难入!
库房由一间间石室构成,慕夜引领众人向深处走去,来到一道石门之前:“大人,此间便是存放银子的库房。”说着伸手推门,石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开启。
银库不大,一眼便看到头,室内摆放着一方方铁箍大木箱,不少木箱盖子掀开着。
慕夜解释道:“为完整保留案发现场,银库内的物件没移动分毫。被盗时前一日库兵还进行过清点,一夜之间损失三十多万两。”
江云帆走近箱子,只见里面摆放着半箱银子,他伸手捡起一锭在手中掂了掂,朝廷制式二十两一锭。目光扫过石室:“半夜可有人进出库房?”
慕夜斩钉截铁的说道:“绝对没有!”
“那就奇了!三十万两白银,一锭一锭的凭空消失?”江云帆诧异道,他抬头四下观看,除了石门,还有石室一面墙壁顶部有几个窟窿外,并无其他门户。他指着那几个窟窿道:“那是?”
慕夜说道:“库中烛火长燃,那是透气孔。不过孔宽不足尺,就算身负缩骨奇功的高手都很难通过。”
“很难?就是说……并非没有?”江云帆笑笑,脑内浮现出一个精瘦老头——百变灵猿侯逊。
慕夜再次摇头,道:“纵使有人钻得过气孔,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盗走三十万的银两,孔另一端乃是临江崖壁,悬崖陡峭,没人可以登得上!”
江云帆又笑了笑,道:“没人?那不是人呢?”
慕夜愕然:“啊……这……”
江云帆道:“走,崖上一观!”
慕容夜显然被方才他那一句话震撼到,闻言道:“啊……,好!”
几人跟着慕夜登上了石堡后的石山,后方的石壁处,江云帆伸头探看,只见石壁直直而下,岩石间不少裂缝,偶尔冒出几丛稀疏的杂草。这石壁倒不难攀爬,只不过崖下是一条奔流的江河,河水湍急,难以停船。若想攀爬,需由上而下,势必躲不过库兵的眼目。
慕夜说道:“看到了吧!就算有人攀上这峭壁,也不可能背着几十万两白银离去,除非……真如大人所言,对方不是人!”
江云帆此时心里已有定数,便说道:“走吧!”
“啊?这就走了?”慕夜面露疑色。
但方忠信却是对他充满信心,说道:“慕将军,判官大人的话还信不过?你就安心回去,静候佳音便是。”
慕夜恍然拍额,道:“也对,判官大人是何人物,纵然盗银的是神鬼,照样能拿了来!”
江云帆离了库房,回到客栈,放出灵鹫。
当夜,顺德府库不远处的江边,立着三道人影,江云帆、旭阳,以及御灵宗的寿天宇。
自打动身进京,江云帆便遣出手下义云天、寿天宇等干将先行一步,此时便将之从京中招来,不过也花了一天多时间。
“天宇!”江云帆低喝一声。
“是,大人!”寿天宇手臂上站着一只比传讯灵鹫更为神骏的鹰鹫,他手抚鹰首上的翎羽,口中呢喃着什么晦涩语言,最后一挺手臂,道:“去吧!”
神鹰振翅,消失在夜色中。
不多时,一声低低的鹰啼,从天上降下一物,“啪”的砸在地上。
“是猴子!”寿天宇捡起地上之物,黄皮、四肢、长尾,赫然便是一只猴子,只是猴头之上爪洞森然,已命丧鹰爪之下。
不多时,双是“啪啪”两声,寿天宇俯身捡起地上之物。
“银子,还有,这是……”那是一个瓷瓶,寿天宇好奇,拔开塞子,倒了一滴其中的药水出来,伸手蘸了蘸……
“小心!”
江云帆出言提醒,但已来不及。只见“嗤”的一下,寿天宇指头冒出一丝绿烟,痛得他“啊”的一声,将瓷瓶扔于地上。
“这什么毒物?”
江云帆小心将瓶子捡起,小心的闻了闻,一股刺鼻气味直冲天灵,呛得他连连咳嗽。他伸手对寿天宇道:“剑!”
寿天宇拔出佩剑递了过来。
江云帆倾斜瓶子,将瓶中神秘液体倒在剑上。“嗤嗤……”,液体过处,明晃晃的剑身之上,冒着阵阵呛鼻烟雾,剑身变得斑驳。
寿天宇大呼凉气,道:“这是何物,如此强的腐蚀?”
“强水,亦称化尸水!化骨融尸!”江云帆阴着一张脸,“亦可融蚀精兵铁器!”
旭阳在旁不解的说道:“大人,偷窃银子用这化尸水何用?除非……”
江云帆脸色黑得发指,道:“不好,去库房!”
库房外,方忠信与慕夜立在门口,如两尊望夫石般,脖子伸得长长,见江云帆过来,两人几乎是一跌一爬的迎上来。
“判官大人,救命啊!还有不过一日时间……”
“放心,银子已寻到!全数藏在悬崖的缝隙之中。”
江云帆的一句话令得二人心绪大定,只是下一句话又令二人放下的心提得更高。
“但是,恐怕有比库银失窃更麻烦的事……!进武库!”
顺德府两位幸存的最高官员知道事态严重,已吓得面无人色,跌跌撞撞的往武器库而去。
推开其中一间武库的石门,入眼处是巨量的兵器,整个石室——一排排的长枪长矛,堆放成堆的刀剑,还有一捆捆的箭支……
慕夜随意抽了几把兵器,却并无异常。
江云帆抽了抽鼻子,闻到淡淡刺鼻味道,便说道:“里面,靠近透气孔!”
因有巨量兵器的阻挡,慕夜艰难地往里挪。不一会,传来他几近崩溃的哭腔:“大……大人,不……不……好,兵器……受损……”
库房的内部,大量的兵器被洒上了化尸水,哪怕只是沾染一两滴,上好的兵器都变成了一折便断的废铁。
“大人,这……如何是好?”方忠信、慕夜二人几乎是瘫跪在地。
江云帆面沉似水,不过还算是冷静,他沉声道:“事不宜迟,先随我拿人!”
东市的一座民宅。
夜色融融,无数甲衣锵然的将士围了过去。
“杀!”
在绝对的人数优势之下,也无需躲躲掩掩,一声令下,将士冲杀。不多时,战斗便结束。
“大人!……大人!”
夜色之中,江云帆无声静立,抬首望天,似在思索着什么。慕夜连喊数声,他才回过神来。
“大人,歹徒共七人,负隅顽抗之下六人战死,不过擒下其头领,以及猴子十数只……”想到库房案得以告破,慕夜有些兴奋,但一想到后果更为严重的兵器受损案,他就眼中发黑。
“大人,可要连夜开堂?”方忠信亦出声问道。
江云帆口中苦涩不已,他隐隐嗅到阴谋的味道,整件事情来得很蹊跷,也很顺利。这案件像是专门为他准备,专门等着他来破。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见步行步了,于是低喊道:“开堂!”
顺德府衙,开堂审案。
江云帆中堂正座,知府方忠信坐其首下。
疑犯跪于堂下,还有十几只猴子,绑手绑脚,对着四周龇牙咧嘴。
“啪!”
江云帆一甩惊堂木,他冷峻的目光扫向台下那人,道:“堂下何人?对于盗窃库银、蓄意损坏兵器之事你可承认?”
那人抬起头,眼中带着冷然,道:“不错!以上之事,便是我做的!”
江云帆再甩惊堂木,哼道:“为何要犯下人神共愤这事?你可知那银子可是赈灾之用,兵器可是将士用之保家卫国?”
“哈哈……”那人狂笑,道:“赈的是黄帝的灾,保的是黄帝的国,与我族何关?”
江云帆心里一咯噔,沉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爷爷蛮神……教……”那人说完,双目凸了出来。
“旭阳!”江云帆“腾”地站起来。
旭阳闪身,两指捏着其下巴。那人嘴角流出黑血,却是无了气息。旭阳怀中掏出银针,扎进那人手臂,再抽出之时,针尖之上一滴鲜血呈淡蓝之色。
江云帆颓然坐下,自语道:“真是……蛮神教啊!”
开堂审案,虽然未问出什么口供,但既然确定是蛮神教所为,这案子可以结了。
库银失窃案,还有忽然冒出的毁坏兵器案,得以告破,但他却并无半分欣喜。
自嵩山封禅动乱以来,这个以祸乱天下为终极目的的教派,席朝廷对其打压之际,强势出手,惹下惊天大案,向天下证明它的愤怒。同时也有向朝廷示威的意味,毕竟此地离京都已然不远。
他的任务已完成,剩下的烂摊子便交由方支府与慕将军处理。破了案子,至少相关人员的命保了下来,但处罚是免不了,不过那已不是他能关心的事。
休息了一夜,两人离开顺德,继续向京都进发。
“判官大人……”
道上,身后有人招呼,江云帆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一骑追来。马上老者面色黝黑,须发卷曲。
旭阳警惕地拦在身前。老者远远的拱手:“大人,老夫神匠楼段千涯。”
江云帆抱拳回礼:“原来是神匠楼的段前辈,不知有何事?”
段千涯解下背上缎绸包裹的长条物,双手奉上:“老夫受叠浪刀之托,锻造刀、剑各一把,特来献上!”
旭阳接过包裹,掀开缎绸,露出其中之物,将之递了过去。
“一鞘双刃!”江云帆接过那把奇特的兵器,墨绿的鲨皮鞘,其上插着两柄兵刃。
伸手抽出其中一把,但听得“呛泠”一声清冷的凤鸣,仿佛抽出的不是一把凡剑,而是一道银河。
段千涯道:“剑长三尺一寸,重九斤七两,以玄铁作主材,添以深海银母,极北寒铜,可柔可刚!”
江云帆伸指抚着吞口前剑身上雕刻“七巧”二个小篆,剑身呈亮银之色映照着他的玉面,轻轻一抖,剑身如秋水般荡漾。他不禁脱口赞曰:“好剑!”
将剑归鞘,又拔出另一把兵刃,“嗡”的一声,犹如黑蛟出水,又似墨龙腾空,气势滔天。
段千涯道:“此刀三尺整,重一十五斤九两,除去玄铁,所用材料皆为铁精、顽铜这等厚重之物,故刀重、坚,却又不失锐和利!”
“好,用之格挡正好,用之于砍劈亦不错!”江云帆对此刀喜爱之极,耍了几朵刀花,黝黑剑身之上“灵珑”二字暗红如地狱萤火。收刀入鞘,鞘上一条软带,缚在背上,长短正好。
得此神兵,江云帆抑不住的欣喜之情,他诚心一拜,道:“谢过段前辈!”
“呵呵……,老夫不过是受人之托,这可受不得!”段千涯一笑躲过,道:“判官大人日后若有兵器需锻造,或是有用得着神匠楼的地方,尽管开口。”
“哦。晚辈正好一事请教!”江云帆心里一动,道:“前辈可知世间哪种金铁触之可迷人神魂,久触可增强功力的?”
段千涯用手抓挠着乱发,显然是在思索,良久,才说道:“在老夫记忆中,世间并无此等奇物,不过……待老夫回楼中查找典籍,再来回复大人。”
“那便有劳前辈了!”
“大人客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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