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寒见此情景，脸上却是笑意更浓，带着一丝猫戏老鼠的残酷。
她将刚刚从青阳子处吸纳、尚未完全平复的真气，尽数灌入那白皙如玉的手掌之中。
“玄冰玉章，聚！”
霎时间，以她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的风雪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呼啸盘旋，眨眼间化作千万支闪烁着死亡寒光的冰箭！
冰箭如同上古凶兽的獠牙，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遮天蔽日地向青阳子二人攒射而去！
这威势，已隐隐超脱了先天大成的范畴，触摸到了那传说中的陆地神仙门槛！
青阳子望着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饶是他身经百战，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口中喃喃，苦涩无比！
“木炎道兄，将她诱至此处...实乃...大误啊！” 此言语间充满了对先前决策的悔恨。
身侧的木炎子更是面如土色，心中悔意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千算万算，算不到这妖女竟能引动天地风雪为兵！”
“此等手段...唉！若非她真气波动确在先天大成，老夫真要以为她已臻至巅峰，半步神仙了！”
千年药灵谷基业之忧，此刻竟显得如此渺小，自身性命才是悬于一线！
“青阳道兄，事急矣！速速向山下求援吧！” 木炎子侧首急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此时什么先天真人的颜面，在生死面前，皆可抛却。
“只能如此了！” 青阳子咬牙应道。
他心念电转，深知再硬撑下去，二人今日必陨落于此峰。
届时，山下那些一众宗师，在失去他们压制后的妖女面前，无异于待宰羔羊！
那时才真叫颜面扫地，轰动江湖，遗臭万年！
“走！” 木炎子低喝一声，再无保留。
手中拂尘万缕银丝骤然蓬散开来，被他舞得密不透风，银光流转，竟如一面巨大的光盾，牢牢护住二人周身。
两人心意相通，顶着这“拂尘盾”，不顾一切地向山下冲去！
祁清寒见状，岂容煮熟的鸭子飞走？
她凤目含煞，清冷的声音穿透风雪：“想走？本座为尔等选的这风雪埋骨之地，岂是辱没了尔等身份？”
“给本座留下！”
言罢，她玉掌再次虚按，一股比先前更加强横霸道的吸摄之力凭空而生，瞬间笼罩了逃遁的二人！
一瞬间，竟将青阳子二人身形硬生生往回吸了几分！
青阳子只觉身体一轻，竟与地上的碎石断枝一同，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飞！
他心中惊骇欲绝：“这...这就是昔日魔教圣女的真正实力？！”
这恐怖的吸摄力，远超他对先天大成境界的认知！
电光火石间，一段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古浩阳，如今年不足百，在他初出茅庐闯荡江湖时，魔教便已被洋人的洋枪利炮所灭。
他年轻时与东洋人武者浴血厮杀，常闻魔教昔日如何煊赫，如何神功盖世！
彼时的他，少年意气，只道是江湖夸大其词。
“他日我古浩阳之名，必如魔教一般，震动寰宇！” 他曾在酒肆中如此豪言。
后来也如他所想一般，他二十岁破宗师，锋芒毕露，成为当代江湖中年轻一代的翘楚！
之后他拜入了同年新晋先天真人的华年姑姑门下。
然彼时神州陆沉，洋枪洋炮之下，纵是先天真人也需避世以求存。
他数次应召出谷，于海外力战东洋西洋武者，护得一方安宁。
他古浩阳虽难敌洋人火器之威，却绝不容异族武者在神州大地放肆。
四十岁那年，他终破先天，名动天下，成就真人，道号“青阳”！
四十岁的先天真人，可保家族宗门百年昌盛！
此时，他望着空中纷乱的雪花疾速飘向身后，便一念回神，他曾经也是天骄，却被困在先天境小成近六十载！
那份荣耀，那份属于先天真人的“长衫”，他生生披挂了一甲子，视若珍宝，也成了束缚他更进一步的枷锁。
六十载困于先天小成，那份曾经的骄傲，早已在岁月中悄然布满裂痕...
“青阳道兄？！” 木炎子焦急的呼唤将他从短暂的失神中拉回。
只见木炎子须发皆张，拂尘银盾光芒狂闪，拼命抵挡着那无穷无尽的冰箭，护持着他。
木炎子心中雪亮：青阳子若死，他独木难支，药灵谷千年基业与自己性命，皆休矣！
“木炎道兄，助我！” 青阳子眸光骤然一清！
就在这生死一瞬，那件披挂了近六十载、象征着荣耀也象征着桎梏的“先天真人”长衫，被他心中一股决绝之力猛地撕裂、抛却！
什么真人颜面，什么真人威仪，在生死道途面前，皆是虚妄！
这一“卸甲”，他顿觉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与轻松，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那困锁他六十年的道心裂痕，竟在这一刻，开始悄然弥合！
四十载先天真人，六十载困守小成！
他体内这沉寂多年的真气，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心境的蜕变，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
一股新生的、更加凝练的真气在丹田深处萌动。
他凝视着前方风雪中那道如神似魔的身影，眼中再无惧色，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然与一丝...霜刃初开的锐利！
祁清寒柳眉微挑，眸中掠过一丝讶色。
这古家的老小子，竟在本座眼下，临阵磨枪，堪破了一丝道心玄关？
此念方生，一股被轻视的怒意旋即如寒潮般涌上心头。
她祁清寒素来心高气傲，岂容他人借己为磨刀石？
当下眉目含煞，心中怒叱道：“好胆！竟敢拿本座作你悟道的踏脚石？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玉指如穿花蝴蝶，瞬息间掐定一道心诀。
“玄冰玉章，散！”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极致冻绝之意的玄寒气劲，以祁清寒为中心骤然爆发！
气劲如涟漪般迅猛扩散，所过之处，漫天狂舞的风雪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塑形！
“嗤嗤嗤——！嗖嗖嗖——！”尖锐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只见那原本柔和的雪花，顷刻间凝成亿万枚晶莹剔透、边缘锋锐如神兵利刃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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