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叩响门扉,比闹钟早一步唤醒酣眠的人。
霍媔睁开眼睛,一道灼热的目光令让她不得不抬眸。
司湛撑着脑袋正看着她。
“醒了”,他低头吻她,“早安。”
那温柔和昨晚狂野粗暴的样子判若两人。
霍媔以为自己在做梦,动了动,身上的触感很真实。
她实在没搞懂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人。没刷牙不想张嘴,她用鼻尖蹭了蹭他下巴算是回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两人默契地对昨晚之事只字不提。
“抱你下去。”
司湛今早给她上药才知道昨晚她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悔不当初。
霍媔没拒绝,少走一步路,她就少摩擦一分,少一分伤害。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奢华的早餐,霍媔却毫无胃口。
她暗淡的眉间,毫无喜色的双眸,无不表露她的想法。但浪费可耻,最后一天还被罚款就有些冤枉了,她端起燕窝来吃。两三千元一碗的顶级雪燕,不吃白不吃。
红豆沙她吃了半碗,红糖小汤圆吃了半碗,饺子吃了一个,其他实在吃不下就看着司湛。
“吃不下就算了,不饿就行”,司湛一反常态地将剩下的早餐全部消灭掉。
霍媔静静地看着他吃。
司湛今早吃的格外慢,每一个动作都在拉长时间线。良久,他终于吃完了,优雅地擦着嘴角,问:“晚上想吃什么?”
“西餐。”
司湛点头,“六点来接你。”
霍媔拒绝了,“告诉我地址就好。”
司湛看了她一眼,没为难她。“定好餐厅发消息给你。”
两百多平的餐厅和客厅清风雅静,连玄关的风都极其细微,生怕打破两人之间平静的氛围。
司湛抱着她上车,极尽温柔。
霍媔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沉默得像一潭死水。
司湛几度想开口打破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欲言又止。
一路,半小时的车程,鸦雀无声。
车子稳稳停在江投银行门口。他今天换了一辆低调的车,霍媔也没介意那么多。
“谢谢。”客气又疏离的声音打破了车里的宁静。
司湛被她眉间的冷漠刺到了,心蓦地一疼,他抓着她手,像是抓住正在消失的缘分。
霍媔看了眼他那细长的五指,非常养眼,却是五指山。
司湛情不自禁地低头吻她,浅尝辄止,“晚上见。”
霍媔恍惚一眼,他那深邃的眼眸温柔得能滴出水,这样的司湛她从未见过。
“嗯”,她推开车门下去。
望着银行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只有五米远,但每走一步某处都会有所摩擦,透着淡淡的灼烧感。
“怎么了?韧带又拉伤了?”舒婻见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关心一句。
“昨晚摩擦到了,养两天就好。”霍媔强颜欢笑着。
舒婻一副八卦的戏谑模样,“你家太子爷这都不肯放过你啊?太能造了吧。”
霍媔幽怨地看着她,“姐,你怎么老是提他呢,这锅太子爷表示很冤枉,跟他无关。”
舒婻讪讪一笑,“开个玩笑嘛。草莓吃不?”
霍媔摇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一闭就是半个小时。
“小霍,你跟我出去一趟”,霍媔听到崔皓召唤,立即站起来。
舒婻下意识看向她,小声问:“老大好像去金融办,中午估计要吃饭,你带解酒药没有?”
霍媔摇头,“应该不需要。”
舒婻将抽屉里的解酒药给她,“有备无患,撑不住就给祁公子打电话。”
霍媔点头,提着包跟出去。
上了车,崔皓才问:“不舒服吗?看你没精打采的。”
霍媔心神不宁的样子很是明显,崔皓借着外出特意将她叫走。
“没事,就是昨晚空调忘了关,有点受凉。”霍媔微微笑着。
“嗯,待会把你放路边自己打车回去。好好休息,下周一精神饱满地来上班。”
霍媔投去感激的眼神,“谢谢老大,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崔皓被她狗腿的样子逗笑了,“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还是当你的兄长比较合适。”
车子靠边,霍媔下车,“老大再见。”
目送崔皓的车子离开后,她打车回了别墅。
一睡就是六个小时。
醒来一看,十条微信,八个未接来电,全是工作电话。
她坐起来逐一回复。
司湛站在落地窗前沉思良久。
霍媔的出现是意外也是见色起意,他摩挲着手指努力镇压那股邪念。他脑海里有两股声音在打架,一股强烈要求占有,一股建议体面放手。
“湛总,餐厅定好了,也安排好了,信息发您微信了。”金灿在他身后不远处汇报着。
“嗯”,细微的声音从他鼻腔发出。
他拿出手机,习惯性看她的手机定位。
在家里?
他意外不已,然后看了她的移动记录,显示上午到现在一直在家。
不舍的?还是回去收拾行李?
“湛总,陈总有事找您。”金灿进来汇报。
“嗯,请他进来,另外订束花。”
司湛将餐厅信息转发给霍媔,然后进入工作模式。
霍媔起床后,泡了一杯牛奶燕麦果腹。经过六个小时的休息,身体缓和了许多,她将司湛买的膏药收拾进行李箱,冷笑着:“效果还真不错,也不知道弄过多少女人撕裂,连药膏都买的这么精准。”
收拾好行李,她盛装打扮然后潇洒离开。她走得很彻底,属于自己的全部带走,哪怕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虽然你很漂亮,但我只是一个过客,下一个女主人应该很快会住进来吧”,她回眸望了一眼住了半个月的别墅,呢喃道:“再见。”
半个小时后,她的车停靠在一家精致的意大利餐厅楼下。
霍媔打开车上的化妆袋,补了定妆粉和腮红 ,让自己看起来气色更好,画了眼线和睫毛膏,让眼睛更加明亮勾魂,补了不沾杯口红,让自己看起更妩媚动人。
明艳精致的妆容,婀娜优雅的身姿,丝毫看不出这是参加分手晚宴。
她眼中没有一丝难过。
盈盈一笑百媚生。
司湛定定的看着迎面走来的人,惊艳至极。那通身的风韵,满脸的风情令他不舍的眨眼睛。
今晚,他穿着高定的白色西装,依然是黑衬衣。
他盛装出席,她亦然。
“绿裙子很适合你”,司湛温柔地看着她,将花递出去,“鲜花配美人。”
霍媔莞尔,回敬道:“你的西装也很好看。”
鲜花她看了两眼还是接过来,心想拿回家做点缀也不错。
司湛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霍媔应势坐下。
“好些了吗?”他深邃的眼眸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愫,似带着深情又似带着愧疚。
霍媔点头,“嗯,药膏效果很好。”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司湛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微讽,回道:“金灿买的,连夜送来的。”
霍媔眼神停了半秒,旋即笑道:“国外有边彻,国内有金灿,湛总身边都是高手云集,全是能人。”
司湛看着她,声音带着几分酥麻,“我只和优秀的人往来。”
霍媔笑出声,举起起泡酒道:“谢谢湛总抬举。”
冷盘和沙拉等前菜依次上桌。
优雅的小提琴和钢琴声随之奏响。
霍媔惊讶的抬眸,难怪她一进餐厅就觉冷清得异常,原来是包场了啊。
分手才能吃一顿烛光晚餐,她心中酸涩不已。
主菜上来之前,司湛将桌上的一个礼盒打开,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霍媔看向他,眼神在问:“送给我的?”
司湛起身将项链给她戴上,“觉得适合你,就拍下来了。”
霍媔情不自禁地摸着项链,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看到了服务员眼中的惊艳和羡慕。
确实是让人挪不开眼睛的一条项链啊,每一颗钻石都像被银河吻过的碎片,棱角间迸发出银色的星芒,随着颈间的轻微转动,在肌肤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仿佛戴着流动的星河。尤其中间那颗红宝石,水滴形主石澄澈得近乎虚无,只在边缘泛着一丝鸽血红的暖意,像是冰里封着一滴夕阳。
项链垂下的长度恰好停在她精致的锁骨凹陷处,钻石坠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一滴不肯坠落的美人泪。
晚宴的烛光掠过项链时,那些隐秘的玫瑰式切工小钻突然苏醒,在颈间绽出一圈朦胧的光晕。空气流动起来,钻石碰撞的声音像水晶风铃被冻在了零下五十度,无声胜有声。
“喜欢吗?”司湛双手搭在她双肩,在她脸颊落下轻柔一吻。
霍媔心神晃了晃,不心动是假的,毕竟司湛的神颜是她心甘情愿被他蛊惑的根本原因。
她淡淡地笑着,娇俏道:“喜欢。”
司湛满意地落座,就在他以为会顺利进入下一环节时,霍媔朝他举杯,嫣然一笑道:“分手快乐。”
分、手、快、乐。
司湛讶然,眸中的不可思议很快变成不解,他漆黑的眸子压住气愤,平静道:“为什么?”
“玩玩而已”,霍媔将这四个字回敬给他,“是不是很耳熟?”
司湛瞳孔微变,“你听到了?”
霍媔嗤笑,“是呢,你亲口说的。既然是游戏,时间到了,各自闪人也挺好。”
司湛并不辩解,也没必要为自己的黑历史洗白,因为覆水难收。他问:“这话刺激到你了?所以你不告而别地、跑了?”
“是。”声音干脆果决。
霍媔也不辩解,她心动过,悲伤过,付出过,否认是对自己最大的不尊重。
司湛点头,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只是脸色依然冷傲,问:“我还有机会吗?”
霍媔向上牛排的服务员颔首致意,然后优雅地拿起刀叉,边切边回:“你我之间不对等的包养关系不存在机会而言,我也不愿意。”
司湛深邃的眼眸锁住她的脸,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若我加码呢?”
霍媔笑问:“你怎么加?”
司湛大气道:“只要你继续跟着我,十分钟内给你账上转一亿人民币,周一还可以将现在这套别墅过户给你。”
霍媔听完放下刀叉,抽了张纸掩唇,她怕自己笑得太大声。“这是从m码直接升到了xL码啊,只是湛总的大手笔我怕是无福消受了,毕竟我穿S码。”
司湛眸中的惊讶转瞬即逝,黑着脸道:“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
霍媔见他拉下脸,笑出声来。“你让我站着挣钱,却逼我躺在你身下承欢,还真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呢。”
司湛的面色难堪不已。
霍媔劝道:“都是成年人,体面点。”
“分手快乐。”她又补充一句。
司湛没想到她一身犟骨这么硬,遭遇滑铁卢的滋味非常难受,面色沉郁道:“若是我坚持呢?”
压迫感如潮水般袭来。
霍媔顶着他的气场,笑得不能自已。
司湛蹙眉。
霍媔收敛笑意,正色道:“给我一个续约的理由。”
司湛直言不讳:“你的容貌性情很对我胃口,而且床上和谐彼此满足。”
霍媔又笑起来,“不就是没睡够嘛”,随即她笑声一收,冷着脸道:“抱歉,我不想玩了,有些体验人生有一次就足够。”
司湛放下正在切的牛排,鹰隼饿狼般的眸光直视她,隐忍许久的怒气变成白烟从头顶冒出来。
“霍媔,我想要一个女人没有得不到的,别不知好歹。再加五千万,续约一年。”
霍媔无视他的强势,尽管她喜欢霸气的男人,但这一刻她坚定地做自己。
“呵,一亿五千万现金外加两千万的房子,我还挺值钱啊”,她漫不经心地笑着,嘴角的讽刺越来越深,“想睡我的男人从街头能排到巷尾,若是躺着挣钱我身价早已破十亿。”她嗤笑两声,接着道:“我若贪财,十八岁就跟祁煜在一起了,以他对我的痴迷,哪里轮得到你占有我。”
“霍、媔”,司湛咬牙切齿。
霍媔正色道:“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稀松平常,露水姻缘一段。我都能放下,湛总未必还当真了不成?”
“得罪我的后果,可想过?”司湛脸色黑如高原的深夜。
霍媔轻蔑一笑,“无非就是工作除掉,再被行业针对嘛”,她顿了顿,又道:“江城女儿靠站着挣钱,我就算摆地摊也能养活自己,何况我的学历和能力考公务员也不是难事,大不了我支援边疆,有本事你当政府一把手。”
司湛今晚真正见识了她那股心高气傲的劲。威逼利诱没用时,他选择了停止试探,他怕将人逼急了越推越远,若她转身就去祁煜或者季澜霆身边,他想把她弄到身边来就更难了。
对付那两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他还需要时间筹谋,尤其是祁煜。
司湛重新拿起刀叉,优雅地切着牛排,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好奇一眼:“既然要跟我断了,为何还答应今晚的约会?”
霍媔也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不来怎么能体会这么精致浪漫的烛光晚餐呢?还有价值连城的分手礼物。”
司湛冷眸刮过她双眼,“那是礼物,不是分手礼物。还有,我要听真话。”
霍媔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挑眉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的想法,行吧,看在项链的份上我告诉你。”
她放下刀叉,举起香槟,真挚地看着他,红唇缓缓开启:“我们之间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我不想无疾而终,所以,分手快乐。”
司湛沉默一瞬,冷眉舒展开来,绅士地举杯,“我给你体面。”
平静地拉扯中,两人吃完了饭。
司湛正欲拉她的手一起离开,霍媔大步就往门口走去。
电梯里,两人平静异常,仿若陌生人。
出了电梯,霍媔向自己的小白走去,她特意和司湛的黑色迈巴赫停了相反的方向。
高跟鞋的声音在车库叮叮作响,司湛看着她决然离开,心中蓦地一疼。
霍媔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决,她不敢停留更不敢转身,心中的落寞和酸涩都在那一汪微红的眼眶里打转。
“霍媔。”
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紧接着她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是熟悉的冷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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