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都去死——!!!”
稚嫩却癫狂的尖啸穿透山岩,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地火丹房每一个生灵的脑海!空气在哀鸣,岩石在颤抖!
轰——!!!
赤红的岩浆冲破琉璃硬壳,如同暴怒的血龙腾空而起,裹挟着毁灭性的硫磺毒烟!巨大的三号丹炉发出濒死的呻吟,炉壁上刚凝结的冰层蛛网般爆碎,炉体在狂暴意念的冲击下剧烈摇晃,炉膛内那点艰难孕育的纯净白光——斩魂散即将成丹的核心——如同风中残烛,疯狂闪烁、明灭,眼看就要被彻底冲散、湮灭!
“不——!!!”
首席药师陈墨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悲鸣,枯瘦的手徒劳地伸向丹炉,仿佛要抓住那最后的希望之光!为了这炉丹,沈破奴死了!岳横江在浴血!凉州城在燃烧!怎能功亏一篑!
就在这千钧一发、丹毁人亡的刹那!
悬浮于空的谢婉如,那双燃烧着永恒冰焰的眸子,骤然锁定了沸腾的岩浆和濒临崩溃的丹炉!冰封万古的脸上,那丝因被侵犯领地而生的怒意瞬间化为实质的冰寒风暴!
她抬起的右掌,五指猛地收拢!
“嗡——!”
掌心疯狂汇聚的、蕴含着绝对冰寒本源的恐怖力量,并未向外爆发,而是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向内塌缩、凝聚!
时间与空间仿佛被强行冻结、压缩!
以她掌心为中心,一个微型的、肉眼可见的幽蓝漩涡骤然生成!漩涡旋转的速度超越了极限,发出低沉到令人灵魂撕裂的嗡鸣!漩涡边缘,无数玄奥的冰蓝符文疯狂闪烁、湮灭、再生,构筑成一道绝对隔绝的领域屏障!
灭世海啸般冲击而来的狂暴意念,在触及这幽蓝漩涡领域的瞬间——
嗤啦!
如同滚油泼入冰海!
无形的意念狂潮被强行冻结、撕裂、粉碎!化作亿万点细碎的、闪烁着混乱光斑的冰晶尘埃,被那幽蓝漩涡无情地吞噬、湮灭!
丹房内肆虐的狂暴意念冲击,戛然而止!
沸腾喷涌的岩浆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摁回了池底,不甘地翻滚着气泡,却再也无法突破池沿!剧烈摇晃的丹炉瞬间稳定!炉膛内那点纯净的白光,在失去意念冲击的瞬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稳定光芒!
凝丹的进程,被强行稳住!
整个地火丹房,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地火沉闷的轰鸣、丹炉内药液重新稳定沸腾的“咕嘟”声,以及……谢婉如掌心那幽蓝漩涡吞噬湮灭意念残渣时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滋滋”声。
陈墨和幸存的学徒们瘫倒在地,如同刚从溺水的噩梦中惊醒,大口喘息,浑身被冷汗浸透,看向空中那道冰晶身影的目光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震撼与……深入骨髓的敬畏。
谢婉如缓缓放下右手。掌心的幽蓝漩涡无声消散。她冰封的眸子扫过暂时稳定的丹炉,那点纯净的白光似乎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悬浮的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冰雕的神只在审视凡人的造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仅仅维持了数息!
“噗!”
一声微弱的、压抑的痛哼从角落传来。
是江柔烟!
她蜷缩在滚烫的丹炉壁下,后背的灼伤和撞击的剧痛让她意识模糊,但更致命的是体内!右臂蔓延至心口的幽蓝蛛网纹路,此刻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疯狂地搏动、扭曲!掌心的遗钥沉寂如死,但北方云湛那破茧而出的、充满痛苦与毁灭的意念波动,却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疯狂地刺激着她体内残留的、源自寒眼的污秽力量!
冰与秽,圣山遗钥的残留与寒眼污秽的诅咒,在她濒临崩溃的躯体内展开了最后的、也是最惨烈的厮杀!
她的皮肤下,时而鼓起幽蓝的冰棱,时而泛起污秽的绿斑!半边身体覆盖上薄薄的幽蓝冰霜,半边身体却蒸腾起带着硫磺恶臭的黑色烟雾!极致的冰寒与灼热的污秽疯狂冲突,撕裂着她的经脉,焚烧着她的五脏!
“呃……啊……”
她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漆黑的发丝被汗水、血水和冰霜黏在惨白的脸上,眼尾那颗泪痣在冰火交织中鲜红欲滴。
这痛苦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谢婉如的注意!
她缓缓转过头,冰封的眸子落在了江柔烟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漠然,而是多了一丝冰冷的……审视。如同在观察一件奇怪的、散发着混乱与污秽气息的物品。她似乎能感觉到,这个渺小人类体内,纠缠着两种让她本能厌恶却又有些熟悉的力量——一种是源自圣山本源的冰寒(尽管微弱且混乱),另一种则是……缠绕她妹妹云湛十几年的污秽诅咒!
她悬浮的身体,朝着江柔烟的方向,无声地飘近了一步。
鬼域军镇,观星楼顶。
死寂,比破碎的血镜更加冰冷。
柳诗窈跌坐在粘稠的黑红污迹中,蛛网般的黑色裂纹爬满了她曾经完美的脸庞,一只眼被污血覆盖,另一只灰白的眼珠死气沉沉。破碎的血镜悬浮在旋转的水晶圆盘中心,镜面那道巨大的裂痕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边缘不断剥落着暗红的晶体碎屑。镜中一片混沌的暗红,再也映不出任何景象。
然而,就在谢婉如于凉州地火丹房出手、强行湮灭云湛意念冲击的瞬间!
“呃啊——!”
柳诗窈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她仅剩的灰白眼珠瞬间布满血丝,粘稠的黑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片从口中狂喷而出!
反噬!比之前血镜破碎时更加强烈、更加致命的反噬!
谢婉如强行湮灭的,不仅仅是云湛的意念冲击,更是通过云湛体内的污秽锁链,直接重创了与云湛同源(或者说,以云湛为媒介)的柳诗窈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魂本源!
“姐……姐……”柳诗窈破碎的嘴唇哆嗦着,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灰白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刻骨的恐惧和……怨毒!她感觉到了!那个被冰封的、她以为早已不足为惧的女人……醒了!而且力量……更胜从前!
不!她绝不允许!云湛是她的!圣山的力量是她的!所有阻碍,都必须碾碎!
极致的疯狂压过了反噬的剧痛。柳诗窈染血的指尖猛地插入身下冰冷的黑晶石地面!指甲崩裂,鲜血淋漓!她不顾一切地催动着体内残存的、污秽的本源力量,混合着心头精血,狠狠注入地面!
“以……吾之血……唤汝之灵……血镜……重聚!”她嘶哑的声音如同恶鬼的诅咒。
随着她精血的注入,地面上流淌的黑红污迹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无数条细小的毒蛇,扭曲着、蠕动着,汇聚向那面悬浮的、破碎的血镜!
“嗡嗡嗡……”
破碎的血镜剧烈震颤起来!镜框上残存的、布满裂纹的哀嚎人形浮雕发出无声的尖啸!镜面那道巨大的裂痕处,粘稠的黑红污血如同沸腾般翻涌,强行拉扯着裂痕两侧的镜面,试图弥合!
无数道细小的、暗红色的血丝从裂痕中探出,如同活物的触须,疯狂地缠绕、拉扯!
在柳诗窈不惜燃烧生命本源的疯狂催动下,那道贯穿镜面的巨大裂痕,竟被无数污血凝成的、丑陋扭曲的“肉芽”和“筋络”强行缝合、弥合!虽然镜面依旧凹凸不平,布满蛛网般的细小裂纹,如同打满了丑陋的补丁,但镜中那片混沌的暗红,却再次开始缓缓旋转、凝聚!
一面更加扭曲、更加邪恶、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的“缝合血镜”,悬吊在水晶圆盘之下!
柳诗窈气息奄奄,脸上最后的血色褪尽,如同真正的死人。但她那只灰白的眼珠,却死死盯着镜面,燃烧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找到……她……找到……容器……”她用尽最后力气,将残存的意念混合着对谢婉如的滔天恨意,狠狠注入缝合血镜!
镜面血海剧烈翻腾!模糊的影像开始闪现!
翻滚的岩浆……巨大的丹炉……冰封的战士……惊骇的药师……
最后,画面猛地定格!
锁定在丹炉角落,那个蜷缩在地、浑身冰火交织、痛苦抽搐的身影——江柔烟!
以及,悬浮在江柔烟身前,正缓缓逼近的、那道冰晶战甲包裹的身影——谢婉如!
“呵……呵呵……”柳诗窈破碎的脸上,挤出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容,粘稠的黑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好……好得很……冰凰……你终于……找到你的‘妹妹’了?”
她染血的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轻轻点向镜中谢婉如那冰封的面容,又滑向下方痛苦挣扎的江柔烟。
“那就……再痛一点吧……”
地火丹房。
灼热与冰寒的气息诡异交织。
谢婉如悬浮在江柔烟身前,距离不足三尺。冰晶战甲流淌的幽蓝光晕,映照着江柔烟惨白扭曲的脸和身上冰火交织的恐怖景象。那冰封万古的眸子,带着纯粹的、非人的探究,一寸寸扫过江柔烟的身体,仿佛要将她体内纠缠的冰寒与污秽彻底看透。
无形的威压如同万载寒渊降临,让江柔烟本就濒临崩溃的意志更加摇摇欲坠。她蜷缩着,牙齿因极寒和剧痛而咯咯作响,模糊的视线里,只有那双燃烧着永恒冰焰、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睛。
不是萧宸轩……不是那个在深渊边缘死死抓住她的人……这是真正的、苏醒的远古冰凰……漠视众生的神只……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心脏。
就在这时!
“嗡——!”
江柔烟怀中,那张斩魂散配方油纸,似乎感应到主人濒死的意志和眼前恐怖存在的威压,再次爆发出微弱的纯净白光!光芒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罩,试图将她护住!
几乎同时!
谢婉如冰封的眉宇间,似乎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并非因为油纸的光芒,而是她感觉到,眼前这渺小人类心口位置(幽蓝纹路与污秽绿斑冲突最激烈之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到不可思议的……冰魄气息!
那气息……竟与她心口那枚永恒不灭的鸢尾印记,隐隐共鸣!
这丝微弱的共鸣,如同投入冰湖的一粒石子,在她漠然的神性意识深处,极其轻微地荡开了一丝涟漪。一个模糊到几乎无法捕捉的画面碎片,如同沉入深海的星火,在她冰冷的意识中一闪而过——
一只染血的、温暖的手,死死抓住她冰冷的手腕……深渊边缘的风,卷起鸢尾花的残瓣……
这画面快得如同错觉,瞬间被无边的冰寒淹没。
但谢婉如的动作,却因为这微不可查的涟漪和那丝共鸣的冰魄气息,停顿了万分之一瞬。她伸出的、原本带着净化本能(抹除眼前污秽混乱源)的冰晶手指,指尖萦绕的寂灭寒芒,微微收敛了一丝。
然而!
就在这万分之一瞬的停顿间隙!异变陡生!
江柔烟后颈处,那个暗红色的衔尾蛇烙印——柳玄金种下的“同命契”——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污秽绿芒!
“呃啊——!!!”
江柔烟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上弓起!后颈的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绿芒瞬间蔓延至全身,与她体内本就暴走的污秽力量里应外合,疯狂地压制、侵蚀着圣山遗钥残留的冰寒力量!
她皮肤下的幽蓝冰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退缩!污秽的绿斑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蔓延!灼热的、带着硫磺恶臭的黑色烟雾从她七窍中狂涌而出!双眼瞬间被疯狂的幽绿光芒占据!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并非江柔烟自身引发!而是远在鬼域观星楼,通过缝合血镜窥视到此地的柳诗窈,以自身精血和同命契为引,强行催动了江柔烟体内潜伏的、最本源的污秽诅咒!
柳诗窈的目的很简单——引爆这个“容器”!用她体内被谢婉如冰魄气息吸引的污秽,化作最恶毒的毒针,狠狠刺向刚刚苏醒、神性未稳的冰凰!
“吼——!”
被污秽彻底侵蚀、失去理智的江柔烟,如同被附身的野兽,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她猛地从地上弹起,被幽绿光芒充斥的眼睛死死锁定近在咫尺的谢婉如!速度快如鬼魅,布满污秽绿斑的左手五指成爪,带着浓烈的硫磺恶臭和腐蚀性的绿芒,狠狠抓向谢婉如心口那枚永恒不灭的鸢尾印记!
这一爪,蕴含着柳诗窈燃烧生命注入的、最精纯的污秽诅咒之力!更是对准了冰凰力量的核心印记!
时机!角度!恶毒到了极致!
“小心!”远处的陈墨发出惊恐的尖叫!
谢婉如冰封的眸子,倒映着那抓来的、缠绕着污秽绿芒的利爪。那丝因微弱共鸣而产生的涟漪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低等秽物亵渎神威的……冰冷怒意!
她甚至没有躲闪。
只是那缓缓收回的、指尖寒芒微敛的右手,再次抬起。
这一次,动作不再有丝毫迟疑。
五指张开,掌心正对扑来的、被污秽彻底侵蚀的江柔烟。
没有光华,没有符文。只有一股无形的、源自圣山本源的绝对秩序与冰寒。
“湮灭。”
冰冷的字眼,如同神谕审判。
“湮灭。”
二字出口,无声无息。
扑向谢婉如的江柔烟,动作瞬间凝固在半空!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她周身被强行剥离、冻结。她抓出的利爪距离谢婉如的心口鸢尾印记仅余三寸,指尖缭绕的污秽绿芒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火焰,瞬间凝固、黯淡、熄灭!
她眼中疯狂的幽绿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骤然消失,只剩下空洞的、被冰寒彻底覆盖的瞳孔。
紧接着——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从微观粒子层面开始的崩解声,密集响起!
江柔烟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如同被投入异次元空间的沙画,无声无息地、从最细微的粒子层面开始瓦解、崩解!皮肤、肌肉、骨骼、经脉……所有构成她存在的物质,都在那股无形的、绝对的圣山秩序之力下,被强行分解、归寂为最原始的冰寒能量尘埃!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痛苦挣扎。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彻底的“消失”。
这崩解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蔓延至她的手腕、手臂、肩膀……眼看就要将她彻底吞噬!
陈墨和学徒们骇然地看着这超出理解的一幕,如同目睹神罚降临!
然而,就在这湮灭之力即将触及江柔烟心口的瞬间——
异变再生!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无尽守护与悲悯气息的冰蓝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江柔烟心口位置——那幽蓝纹路与污秽冲突的核心处——爆发出来!
这光束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坚固的盾牌,瞬间撑开!死死抵住了谢婉如掌心发出的、无形的湮灭之力!
两股同源却不同质的冰寒力量,在江柔烟即将彻底湮灭的躯壳前,轰然对撞!
轰——!!!
无声的能量风暴在方寸之地爆发!
幽蓝的光屑与无形的湮灭波纹疯狂对冲、湮灭!江柔烟残存的身体成了这两股恐怖力量交锋的战场,如同暴风雨中的破船,剧烈地颤抖、扭曲!她体表最后残存的污秽绿斑在圣山本源的净化下瞬间蒸发,而心口爆发的守护光束则死死护住她最后一点生命核心,与湮灭之力进行着惨烈的拉锯!
谢婉如冰封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惊愕?
这心口爆发出的守护光束,其核心的气息……她认得!
那是她在庭州战场,剥离自身大半本源,凝聚成试图换取妹妹的冰魄晶核的气息!虽然微弱了无数倍,但本质同源!
这晶核……不是被萧宸轩……?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她漠然的神性意识!庭州城头,晶核撞入萧宸轩胸膛的画面碎片,与深渊边缘那只染血的手的画面碎片,瞬间交织在一起!
“呃……”
一声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呻吟,从能量风暴中心传来。
是江柔烟!在守护光束与湮灭之力惨烈交锋的间隙,她那被污秽侵蚀的意识,竟因心口守护光束的同源刺激和巨大痛苦,极其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谢婉如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愕。
也看到了……对方心口那枚永恒不灭的鸢尾印记!
电光火石间!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残存的意识中炸开!
沈破奴的遗言!斩魂散配方!柳诗窈的命灯!同命契!
没有时间思考!这是唯一的机会!
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江柔烟残存的右手(湮灭已至手肘),猛地抬起,并非攻击,而是狠狠拍向自己心口——那守护光束爆发的位置!
“斩魂……引命……破……虚妄!”她嘶声呐喊,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碎裂的痛楚!
随着她手掌拍落!
她怀中紧贴着的、那张散发着微弱纯净白光的斩魂散配方油纸,被她残存的力量和心口守护光束的气息彻底激发!
“嗤——!”
纯净的白光不再温和,而是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带着破灭一切邪祟虚妄意志的白色光箭,顺着她拍击的方向,无视了正在交锋的湮灭之力与守护光束,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狠狠地——
射向了谢婉如心口那枚永恒不灭的鸢尾印记!
不!更准确地说,是射向了那印记深处,某个通过血脉与契约相连的、无形的“点”!
目标——柳诗窈的命灯烙印!
这一刻!
鬼域观星楼顶,柳诗窈通过缝合血镜看到那白色光箭射向鸢尾印记的瞬间,灰白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形容的恐怖悸动瞬间攫住了她!
“不——!!!”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然而,晚了!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那凝练的白色光箭,如同烧红的针尖刺入黄油,毫无阻碍地没入了谢婉如心口的鸢尾印记!
谢婉如的身体猛地一震!冰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如同被无形之针刺穿的痛苦神色!她心口的鸢尾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光芒,光芒中,无数道细微的、暗红色的、如同血脉经络般的“丝线”被白光强行灼烧、显现出来!
其中一条最粗壮、最污秽的暗红“丝线”,连接着印记深处某个无形的节点,在白光的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变得焦黑、枯萎、断裂!
同命契!被斩魂散之力,顺着冰凰的血脉印记,强行斩断!
“啊——!!!”
凄厉到超越人耳极限的灵魂尖啸,从鬼域观星楼顶爆发!也透过那断裂的契约之线,清晰地传递到了谢婉如的意识深处!
柳诗窈的命灯……灭了!
与此同时!
凉州地火丹房内!
巨大的三号丹炉,炉膛内那点纯净如晨曦的白光,在斩魂散配方油纸爆发的白光射出的瞬间,如同受到了最终的催化与召唤,猛地爆发出万丈光芒!
“丹……丹成了!!”陈墨发出狂喜到变形的嘶吼!
炉盖被冲天的药气轰然顶开!
一股纯净到无法形容、带着涤荡世间一切污秽虚妄气息的白色药雾,如同初升的朝阳喷薄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地火丹房!
药雾所过之处!
被谢婉如冰封的三名冰爆体战士,体表的坚冰无声消融,内部的青灰色身躯如同烈日下的雪人,迅速融化、气化,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
地火岩浆池中翻滚的污秽硫磺气息被瞬间净化!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焦糊被一扫而空!
而能量风暴的中心——
江柔烟残存的身体,在那白色光箭离体、同命契断裂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最后支撑的积木。湮灭之力失去了守护光束的抵抗,瞬间将她彻底吞噬!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
她的身体,从指尖到躯干,如同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化为无数闪烁着微光的、冰蓝色的尘埃,混合着纯净的白色药雾,缓缓飘散……
只有一点微弱到极致、带着一丝温暖气息的冰蓝光芒,在她彻底消散的心口位置,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最后的余烬,随即彻底熄灭。
原地,只剩下半枚黯淡无光、边缘残留着灼烧痕迹的蟠龙玉佩,“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玉佩背面,阴刻的小篆在药雾中依稀可辨——
“宸”
谢婉如捂着心口,踉跄后退一步,冰封的脸上残留着被“刺穿”的痛苦和一丝……茫然。她看着那飘散的冰蓝尘埃,看着地上那半枚玉佩,又低头看向自己心口光芒渐渐平复的鸢尾印记……
那双燃烧着永恒冰焰的眸子深处,万载不化的坚冰,仿佛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纯净的白色药雾如同浩荡的天河,从地火丹房洞开的石门奔涌而出,迅速弥漫向整个战火纷飞的都督府,乃至更远处的凉州城!
药雾所过之处,如同神迹降临!
“嗤嗤嗤——!”
正在疯狂劈砍正厅大门、围攻残存守军的皮囊人,被药雾笼罩的瞬间,覆盖面罩的脸部腾起大股黑烟,发出无声的凄厉嘶吼!它们僵硬的动作瞬间凝固,如同被抽走了核心的傀儡,青灰色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瘪,如同腐朽千年的木乃伊,哗啦啦散落一地!
那些悍不畏死、正在攀爬云梯和冲击防线的北辽士兵,吸入药雾的瞬间,眼中狂热的凶光如同被冷水浇灭,动作猛地一滞,脸上露出极致的茫然和痛苦!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从灵魂中剥离!紧接着,他们身上那些被鬼域秘药强行激发的狂暴气息迅速消退,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身体因透支而迅速瘫软!
“怎么回事?!”
“我的力量……消失了?!”
“鬼神的庇佑……抛弃我们了?!”
北辽联军的攻势,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
正厅大门前,如同血人般的岳横江,拄着断裂的巨剑,看着眼前突然溃散倒地的皮囊人和瘫软的北辽士兵,又猛地吸了一口弥漫而来的纯净药雾。那药雾带着清凉的气息涌入肺腑,不仅瞬间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更仿佛洗涤了灵魂的阴霾!
他虎目圆睁,爆发出震天的狂笑:
“哈哈哈!天佑大周!斩魂散成了!儿郎们!随我杀——!!!”
绝境逆转!残存的周军守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出闸的猛虎,挥舞着兵刃,扑向陷入混乱和恐慌的敌军!
药雾还在弥漫,迅速扩散至整个凉州城!所到之处,鬼域皮囊人成片化为朽木尘埃,北辽士兵的狂暴状态被强行解除,士气崩盘!城内的战局,瞬间逆转!
……
地火丹房。
白色的药雾依旧弥漫,带着净化后的宁静。
陈墨和学徒们激动得老泪纵横,不顾一切地扑向丹炉,收集着炉膛内最后一点珍贵的、凝结成白色晶体的斩魂散药引。
谢婉如静静地悬浮在药雾之中。
冰晶战甲流淌的幽蓝光晕似乎黯淡了几分。她捂着心口的手缓缓放下,鸢尾印记的光芒已然平复,但那丝被“刺穿”的幻痛和茫然,依旧残留在冰封的眼底。
她低头,看着地上那半枚蟠龙玉佩。
玉佩安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边缘的灼痕如同泣血的伤口。那个“宸”字,在弥漫的药雾中显得格外刺眼。
深渊边缘……染血的手……鸢尾花瓣……庭州城头……晶核入体……还有……那个被她亲手冰封、又在此地化为尘埃的“容器”……
无数混乱的、带着血色和冰寒的画面碎片,如同挣脱了封印的洪流,在她漠然的神性意识中疯狂冲撞!
“呃……”
她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身体微微颤抖,冰晶战甲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心口的鸢尾印记光芒剧烈波动!
强行苏醒的远古意志,与这具身体残留的情感记忆,如同冰与火的交锋,在她灵魂深处掀起了毁灭性的风暴!
她猛地抬起头,冰焰燃烧的眸子穿透了厚重的山岩,死死投向北方——那片光怪陆离、如同末日画卷的天穹!
云湛!
那个破茧而出、散发着无尽痛苦与毁灭气息的源头!那个……与她血脉相连、却又被污秽锁链缠绕了十几年的妹妹!
混乱的画面碎片中,一个襁褓中的女婴轮廓,与寒眼中那被锁链缠绕的胚胎,瞬间重叠!
“云……湛……”一个艰涩的、带着冰碴摩擦般质感的音节,从她紧抿的唇间逸出。
不再漠然,不再审视。而是带着一种被强行撕裂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剧痛与……责任!
保护她!找到她!净化她!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瞬间压倒了神性与人性的冲突,压倒了所有混乱的记忆碎片!
她不再停留。
冰晶战甲光芒流转,周身弥漫的寒气骤然收敛。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半枚玉佩,又扫过弥漫的白色药雾和忙碌的药师。
然后,身影化作一道撕裂药雾的幽蓝流光,无视了厚重的山岩阻碍,直接穿透了地火丹房的穹顶!
轰!
岩石崩裂!
谢婉如的身影冲天而起,悬浮在凉州城燃烧的夜空之下!冰蓝的长发在狂风中猎猎飞舞,燃烧着永恒冰焰的眸子,穿透混乱的战场和弥漫的硝烟,牢牢锁定北方天际那片混乱的光海!
她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划过。
“嗤啦——!”
一道纯粹由极致冰寒构筑而成的、边缘流淌着玄奥符文的幽蓝光门,在她面前无声地撕裂空间,骤然成型!
门内,并非寻常景象,而是扭曲旋转的、充斥着暴风雪与破碎极光的空间乱流!光门的尽头,隐约可见葬龙渊寒眼那巨大冰蓝“太阳”的轮廓,以及其中疯狂搏动的、暗绿色的毁灭光源!
无间之门!无视空间阻隔,直抵寒眼核心!
谢婉如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光门!
身影消失的刹那,幽蓝光门瞬间合拢,仿佛从未出现。
唯有凉州城上空,那纯净的斩魂散药雾依旧弥漫,如同守护的纱幔。而北方天际,那片混乱的光海深处,似乎因这冰凰的降临,骤然掀起了更加狂暴的能量潮汐!
双生之劫,终局之战,于无间门后,轰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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