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仓山部落的村寨一片繁忙。联盟大会每半年举行一次，地点就在仓山部落的中心祭坛。这座祭坛是用巨大的青石砌成的，高约三丈，顶部平坦，中间矗立着一根雕刻着龙纹的石柱——那是象征着白龙江与乌龙江“二龙戏珠”的图腾。
各个部落的首领陆续抵达。建新部落的首领建山走在最前面，他穿着一身用虎皮制成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玉石的腰带，头发用金簪束起，脸上带着威严的笑容，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温度。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妻子和几十个子女，其中最受宠的是第六个儿子，年仅一岁的建湖，被一个年轻的侍女抱在怀里。
盖山部落的首领盖城走在第二位，他身材魁梧，脸上留着浓密的胡须，眼神锐利如鹰。他的身后跟着盖山部落的长老和武士，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金山部落的首领金螺紧随其后，他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双手布满了老茧，据说他年轻时是联盟最勇猛的武士，曾独自一人杀死过一头黑熊。
其他部落的首领则按照人口多少依次排列，城门部落的城山、上渡部落的渡城、对湖部落的湖山……最后是东升部落的东螺，他是所有首领中最年轻的，只有二十岁，东升部落也是联盟中人口最少的部落，只有一百三十二人。
建山走上祭坛，坐在了石柱旁的石椅上。这把石椅是用一整块黑色的玄武岩雕刻而成的，上面刻满了复杂的花纹，是联盟首领独有的权力象征。他的十几个妻子坐在他身后的石阶上，其中最年轻的是来自上渡部落的渡仓，她今年只有十六岁，是半年前被建山选中的。
“各位首领，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建山的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祭坛，“首先，感谢各位部落对我第六个儿子降生的祝贺。为了庆祝这件喜事，我决定在一个月后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到时候需要各个部落贡献出足够的祭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首领们：“建新部落会贡献五百石粮食和十头牛羊，金山部落贡献三百石粮食和五头牛羊，盖山部落贡献两百石粮食和三头牛羊……其他部落按照人口比例分配，具体的数量，我的使者会在会后通知大家。”
台下一片寂静，首领们都低着头，没有人敢说话。建新部落的五百石粮食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像东升、螺洲这样的小部落来说，哪怕是几十石粮食，也可能意味着冬天会有族人饿死。
“其次，”建山继续说道，“最近北岸的蛮族又开始活动了，他们多次渡过乌龙江，骚扰咱们的村寨。为了保护联盟的安全，我决定组建一支联盟军，由建新部落的武士统领，各个部落都要派出适龄的男子参军。建新部落出五百人，金山部落出三百人，盖山部落出两百人……”
听到这里，金螺忍不住抬起头：“建山首领，北岸的蛮族只是小股骚扰，根本不需要组建这么大的军队。而且，各个部落的男子都要忙于耕种和渔猎，要是都去参军了，今年的收成怎么办？”
建山的脸色沉了下来：“金螺首领，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蛮族的威胁不容小觑，要是等他们集结大军过来，咱们就晚了。至于收成，我相信各个部落会有办法解决的。”
金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盖城拉住了。盖城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金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建山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一件事，为了加强各个部落之间的联系，我决定让我的儿子们与各个部落的女子联姻。我的大儿子建城，已经成年，我打算让他娶盖山部落的盖湖姑娘为妻；二儿子建金，娶金山部落的金螺姑娘……”
盖城的脸色瞬间变了，盖湖是他的女儿，今年才十四岁。他猛地抬起头，刚想说话，就看到建山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盖城首领，这是联盟的大事，也是你的荣幸，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盖城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他知道，建山这是在通过联姻来控制各个部落。如果他拒绝，盖山部落很可能会遭到建新部落的打压。但如果他答应，女儿的一生就毁了。
就在这时，渡山站了起来。他是临江部落的长老，按照规矩，长老是没有资格在联盟大会上发言的，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建山首领，联姻是好事，但盖湖姑娘年纪还小，不如等她再长大一些再说。”
建山的目光转向渡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渡山长老，这里是联盟大会，轮不到你一个长老说话。临江部落要是再敢多管闲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渡山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他还是挺直了腰板：“建山首领，我只是为了联盟的未来着想。如果首领们都因为联姻而心怀不满，联盟怎么可能团结？”
“放肆！”建山猛地一拍石椅，站了起来，“来人，把这个狂妄的长老给我拿下！”
立刻有两个建新部落的武士冲了上来，想要抓住渡山。临仓连忙挡在渡山面前：“建山首领，渡山长老只是一时糊涂，求你放过他吧。”
“放过他？”建山冷笑一声，“今天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以后谁还会把我放在眼里？”他挥了挥手，“把临仓也给我拿下！”
武士们立刻围了上来，临仓拔出石斧，想要反抗，但临江部落的武士太少，根本不是建新部落武士的对手。很快，临仓和渡山就被制服了，押到了祭坛中央。
“建山首领，你不能这样做！”盖城终于忍不住了，他拔出腰间的石剑，“联盟的规矩不是这样的！”
金螺也站了起来，拔出了石斧：“盖城首领说得对，你这是在破坏联盟的规矩！”
其他部落的首领们也纷纷骚动起来，城门部落的城山、上渡部落的渡城……甚至连最小的东升部落的东螺，也握紧了手中的石矛。
建山看着台下愤怒的首领们，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规矩？我早就说过，在这南台岛上，我就是规矩！”他猛地大喊一声，“建新部落的武士，准备战斗！”
祭坛周围立刻冲出来数百名建新部落的武士，他们手持石斧和长矛，将祭坛团团围住。盖山部落和金山部落的武士也纷纷拔出武器，与建新部落的武士对峙起来。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一场内战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阵婴儿的哭声从建山身后传来。是他的第六个儿子建湖，被侍女抱在怀里，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还是饿了。
建山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转过身，接过建湖，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盖城抓住这个机会，大声说道：“建山首领，我们并不是想要反抗你，只是希望你能遵守联盟的规矩，不要再压榨各个部落了。如果再这样下去，联盟迟早会灭亡的。”
建山沉默了，他抱着建湖，目光扫过台下的首领们。他知道，这些部落首领们已经忍了很久了，如果今天真的打起来，就算建新部落能赢，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北岸的蛮族很可能会趁虚而入。
“好，”建山最终开口了，“今天我就放过临仓和渡山。但联姻的事情，必须按照我说的做。至于祭品和参军的人数，可以适当减少一些。”他顿了顿，“联盟大会到此结束，各个部落的首领留下，其他人都散了。”
武士们缓缓放下了武器，首领们也松了一口气。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建山的野心绝不会就此停止，而他们的反抗，也才刚刚开始。
祭坛上的石柱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就像建山的权力一样，笼罩着整个南台岛。乌龙江的潮水依旧在拍打着江岸，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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