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没造过反,不过对造反的相关流程,他还算是比较熟悉的。
而且就他身边这群人,没几个正常的,对这方面多少都有点研究。
造反,按照流程,首先得有小弟。
一个想造反的人,他不可能亲自指挥几千人,几万人,十几万几十万人。
因此忠心马仔的选择与任用,是造反前期、中期、后期最为重要的一步,不可或缺的一步。
马仔的作用有两个,第一个,靠拳头,第二个,靠嘴巴。
靠拳头的小弟,需要武力镇压,需要威胁胁迫,需要双手染满鲜血。
靠嘴巴的小弟,需要忽悠,需要声势,也需要造谣和欺骗。
靠拳头的,打服不服的。
靠嘴巴的,说服不服的。
拳头打不服的,需要嘴巴去说服。
嘴巴说服不了的,拳头直接锤死。
当流程走到中期和后期,靠拳头的,稳固战果,靠嘴巴的,扩大战果。
嘴巴就开始忽悠,开始骗,开始造谣,我们是仁义之师,我们顺应天命,我们推翻的是王八蛋。
你信最好,不管心里信不信,嘴上必须说信,如果你嘴上说不信,那么拳头就该出场了,无论你是官员还是世家子或是百姓,往死锤,直接锤死。
如果拳头和嘴巴不够用,拳头不够硬,嘴巴不太能说,该怎么办?
一步到胄,先占京中。
历史上那么多造反的,如果在京中造反,那么往宫中打,如果在京外造反,那么就往京中打。
因为京中掌握着一切,关联着一切。
就没听说谁造反,不打京中,奔着什么马家屯李家堡王家村使劲儿的。
除了京中外,任何一座城池抢到手了,意义都不大,除非是为了分疆裂土。
京中有官员,这些官员管理着天下的官员。
京中有世家,这些世家与天下的世家都有直接或是间接的关系。
京中有任命权、财政大权,各种权,可以说决定着国朝八成以上各阶层的生死。
唐云与众多小伙伴们商议了片刻,最终一致认为,大皇子姬盛与越王姬承麒的套路不是太深,无非就是找更多的人手,去忽悠更多的人手,用更多的人手,吓唬无数人手,最后仗着有无数人手,去彻底占领京中,占领宫中。
搞清楚了,那么就要对症下药。
唐云大手一挥,不用奔着姬盛与姬承麒使劲了,直接剁了他们的手!
殊不知,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唐云一人。
京中,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因中书令裴术而起。
恐慌并未扩散到极为严重的程度,因为裴术调动了京卫。
京中依旧恐慌,然而随着大量京卫入城以及各衙衙役开始巡街,人们更多的是担忧,至少,京中没有失去秩序,只是朝堂失去了秩序。
正如裴术在天子离京时所承诺的那般,他只能尽力确保京中无恙,京外,他管不了。
四门没有落下,只是盘查的更严。
本应是开朝的时辰,却无任何一个官员入宫上朝。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两天,第一天,大皇子派禁卫召见各部官员入宫,都说病了。
第二天,大皇子派禁卫传召裴术,裴术说病了。
都说病了,可想而知,宫中的大皇子是如何的愤怒。
愤怒,自然要问罪。
上百名禁卫,武装到了牙齿,将兵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身穿麒麟袍的太子望着台阶上的老者,面色阴晴不定。
问,裴大人你为何不上朝。
答,因老臣身体抱恙。
问,既是抱恙,为何不在府中歇息,既来衙署,为何去的不是你中书省衙署,而是兵部衙署。
答,因老臣身体抱恙。
裴术平静的表情,淡然的气质,目光扫过,那些杀气腾腾的宫中禁卫,无一人敢与其对视。
大皇子眼眶暴跳,见到裴术如此张狂的模样,知道多说也是无益,掰扯群臣因为裴术的一句话而全部告假一事,没有任何意义,当朝中书令,已经明牌了。
“父皇归京之日,便是你裴术身败名裂之时,老匹夫,走着瞧!”
这就是大皇子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裴术冷笑连连,你最怕的便是你父皇归京吧!
不过也因为这句话,裴术判断出姬盛并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他的对策便是失序,朝廷失去了秩序,就算大皇子想要造反,那也要先恢复秩序,只有恢复秩序后,他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一群兵部将军和官员们站在裴术身后,满面木然之色。
随着大皇子离开,裴术微微点头,身后走出几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悄声无息追了上去,远远跟在大皇子等人的身后。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众人连忙望去,略显紧张。
骑卒翻身下马,纳头便拜。
裴术心里咯噔一声,沉声问道:“贲卫主副将二人未入城?”
一群兵部官员大惊失色,两个将军不听调不入城,明显是摊牌了。
“启禀大人,二位将军怕是…。”
“说,出了事!”
“是。”
骑卒抬起头,恨恨的说道:“拿了您的手令去了营中,可营中校尉却说一个时辰前二位将军一南一北巡视官道,如今下落不明。”
裴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好啊,装都不装了,这种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过的谎言说出口,不是摊牌又是什么。
“老大人。”
一名兵部主事走上前,建议道:“封门吧。”
“不可。”
没等裴术开口,杜致微语气坚定:“乱党早已入京,若是安插人手,同谋者已在京中,如今兵部并未在城外见到大批兵马,态势不明便急匆匆的封了门,反而会令京中大乱。”
裴术看了眼杜致微,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杜致微最早的官职是兵部郎中,去雍城回来后,受到了礼部攻讦,闭门思过也就罢了,官职还降了。
之后唐云拜托轩辕家,杜致微回到了兵部,随着雍城和山林的事被一一揭露,唐云所做的一切也被赋予了正确性,杜致微可谓是水涨船高,继续担任也好,高升也罢,继续顶着郎中的官职。
随着这次天子前往雍城,当再归京时论功行赏,那么当初鼎力支持唐云的杜致微,于情于理都会升任为兵部右侍郎,顶替原本即将告老还乡的右侍郎。
江芝仙伴驾离京,左侍郎去了北关,如今兵部管事的,正是杜致微。
还是那句话,唐云不在京中,京中却有他的影响力。
裴术现在人在兵部衙署坐镇,对杜致微更是无条件信任,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知道杜致微是唐云的朋友。
裴术、唐云、杜致微,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心系山林,早在很多年之前,就知道山林根本不是靠打的,虽然从来没聚在一起过,可三人的理想、目标,都是一致的。
“慧国公…”
裴术沉吟了片刻,当机立断:“如今能夺了贲营兵权的,只有慧国公了,来人,速去,将国公请至衙署。”
刚刚开口的兵部主事连忙越过众人,骑在马上疾驰而去。
大家纷纷回到了衙署之中,在裴术的指挥下,不断了解情况,更新情况,尽力的去掌握全局。
裴术坐在公堂之中,满面威严之色。
人们路过公堂时,偷偷看一眼裴术时,心里就会生出一种安定的感觉,一种中书令老大人一定会带领大家安稳度过这次危机的感觉。
请慧国公的主事很快就回来了,进了衙署后,匆匆忙忙连滚带爬,面无血色。
“老大人,不好了,慧国公也,也…”
裴术霍然而起:“出了何事?”
“国公府管事说老国公下落不明,昨夜还见在卧房歇息,今日一早未出来,辰时过半管家去叫,这才发现国公爷不知所踪。”
“胡说八道!”
裴术的面色终于变了,阴晴不定。
“先是贲营,再是国公府,莫不是将本官当三岁稚童戏耍!”
说到这里,裴术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
“这般悄声无息的谋划,定是筹谋许久,以你二人之能…”
裴术目光幽幽,望向门外:“看来二位殿下背后,定是有高人指教。”
杜致微快步走入,面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不应该啊,慧国公忠心耿耿,岂会是乱党?
裴术明显也有些困惑了,看着杜致微,眉头紧皱。
“若是乱党,应对本官虚与委蛇才是,而不是在府中作壁上观,可若不是乱党,又为何说下落不明?”
“下官不知。”
杜致微现在也懵了,事情愈发的不可掌控,越来越多的古怪情况接二连三。
“下官通禀一事,昨夜起,兵部派去各卫探查的主事,至今,无一人归来。”
“好手段,竟切断了京中各卫的联系?!”
裴术眼眶不停抖动着:“再派人马,派武卒、军伍护卫,不可再有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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