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我辅导？”沈鸿又问了一遍。
沈景盛摇头拒绝了：“不用。”
沈景盛回到自己房间，心里乱糟糟的。他想到沈辞那毫不掩饰的轻视眼神。
“你就是个废物……”那几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这道该死的几何题依旧一片空白。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来。他猛地抓起书，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战场一样，走向二楼那间书房。
站在厚重的红木门外，沈景盛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沈鸿略带威严的声音。
沈景盛推门进去。书房里弥漫着旧书和墨汁的味道。
沈鸿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以为是佣人照例送来睡前补品，随口道：“放桌子上吧。”
“爷爷。”沈景盛低声叫了一句。
沈鸿闻声抬起头，从老花镜上方疑惑地看过来。
当他看清站在门口的是孙子时，明显愣了一下。这孩子，以前喊他进来都得磨蹭半天，今天居然自己主动来了？
“你来干什么？”
沈鸿放下报纸，语气里带着探究。他注意到孙子手里拿的竟然是一本数学书。
沈景盛被问得有些不自在，脚像钉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抿了抿嘴，硬着头皮走过去，把书摊开在宽大的书桌上，手指点着那道让他头疼的课后题，声音几乎含在喉咙里：“这……这题该怎么做？”
沈鸿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老花镜度数又不够了。
他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身体微微前倾，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孙子，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你说什么？”他需要再确认一遍。
沈景盛脸颊有点发烫，重复道：“这道题，我不会做。”
巨大的惊喜像烟花一样在沈鸿心里炸开，但他表面上却强装镇定，甚至故意端起了一点架子。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清了清嗓子，拿乔道：“哼，想让我教你？这可是你主动上门的。按老规矩，想学真本事，按照以前的规矩，你得先给我敬杯茶，再正儿八经行个拜师礼才行。”
这话一出，沈景盛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还不如回去呢！
他想都没想，一把抓起桌上的书，转身就要走：“那算了！我……我可以让我妈教我！”
眼看孙子真要走，沈鸿这下可急了。
他那点装出来的架子瞬间崩塌，连忙站起身，绕过书桌。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急脾气！爷爷跟你开玩笑呢，听不出来啊？快回来快回来！书拿过来，我看看是哪道题把我们景盛给难住了！”
沈景盛停住脚步，半信半疑地回头。
看到沈鸿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急切和笑意，他这才磨磨蹭蹭地走回去，重新把书放在桌子上。
沈鸿如获至宝般地拿起书，戴上老花镜仔细看题。
沈景盛也凑了过去，低着头，准备听讲。
沈鸿开始讲解，声音是罕见的耐心和温和，偶尔还会用钢笔在草稿纸上画示意图。
沈景盛起初还有些别扭，但听着听着，眼神渐渐专注起来。
客厅里。
柔和的灯光洒下。
苏婉清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对许知说。
“对了，知知，明天你表弟沈允南要过来。我想着，这次我生日，就不大操大办了，就咱们自家人一起吃顿饭，安安静静说说话就好。”
她笑了笑，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带着一丝感慨。
“以前总喜欢热闹，现在可能是真老了吧，反倒觉得，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地聚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许知闻言，立刻不赞同地轻轻摇头，语气真诚又带着几分亲昵：“妈，您可一点儿都不老。您看您这么年轻，我们走在街上，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呢！”
苏婉清被儿媳这话说得心头舒坦，笑意更深：“就你会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呀，”许知弯起眼睛，“关键是您开心最重要。”
婆媳俩相视一笑，气氛愈发融洽。
许知正说着，眼前忽然出现一瓣橘子，橙黄晶莹，果肉饱满，连白色的橘络都被细心地剥掉了。
许知微微一愣，顺着捏着橘瓣的修长手指看去，只见沈北沚不知何时剥好了橘子，正神色自然地将那瓣橘子递到了她的唇边。
他的动作算不上多么亲密暧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稔。
许知下意识地轻轻张开了嘴，冰凉的橘瓣碰到嘴唇，同时，沈北沚的指腹似乎不经意地轻轻擦过她的唇瓣，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触感。
许知的脸颊微微发热，安静地吃下了那瓣橘子，清甜的汁液在口中弥漫开。她甚至能闻到沈北沚指尖淡淡的，清冽的气息。
一旁的苏婉清将这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
看来这小两口的关系，是实实在在缓和了。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呀？！这么简单的几何关系都看不出来吗？”
就在这时，楼上书房的方向突然传来沈鸿带着明显挫败感的喊声。
这声音打破了客厅的宁静祥和。许知和苏婉清同时一怔，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和一丝担忧。
苏婉清眉头微蹙，叹了口气：“这老头子，又跟景盛较上劲了。”
而此时的书房里，气氛可谓“剑拔弩张”。
沈鸿指着练习册上的一道平面几何题，手指把书页敲得“咚咚”响，脸色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
“告诉我，这道题，按照你刚才的思路，下一步该怎么解？”
他刚才好不容易压下脾气，试图引导沈景盛思考，结果沈景盛的解题思路在他这个老教师看来，简直是南辕北辙。
沈景盛被他的气势吓到了，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回答，带着点不太确定。
“应……应该在这里做一条辅助线，然后建立平面直角坐标系，用代数方法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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