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侧耳倾听，除了风声和远处模糊的车流声，并无异样。
“没有吧？景盛，你别自己吓自己。” 他被沈景盛说得也有点心里发毛。
“你听！”沈景盛坚持道，手指向路边一团漆黑的灌木丛。
昏暗的光线下，那簇灌木深处，确实传来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呜咽声，细若游丝，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
“是……是什么？”沈景盛的声音都绷紧了。
陆续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将手机灯光对准声音来源，一步步靠近。
沈景盛紧跟在他身后，几乎贴着他的背，不敢远离。
灯光终于照亮了草丛里的景象。
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小奶猫，看起来出生不久，毛色脏污不堪，一条后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受了伤。
它蜷缩在落叶中，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疼痛而剧烈颤抖，发出的叫声微不可闻，只有凑近了才能听见。
想象中的妖魔鬼怪没有出现，眼前只有一个脆弱的小生命。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紧接着心头涌上的是一阵强烈的怜悯。
“它好像受伤了，腿……”陆续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触碰那只小猫。小猫瑟缩了一下，但没有力气躲开。
沈景盛看着那只虚弱的小猫，它湿漉漉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瞬间击中了少年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他立刻做出了决定：“我们先别管吃饭了，得赶紧把它送到宠物医院去！它这个样子，撑不了多久！”
“对，对！送医院！”陆续也反应过来，连忙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极其轻柔地将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这只小猫的左后腿是先天性的发育不良，神经受损，我们判断可能是在母猫生产时，环境过于拥挤或受压导致的。很遗憾，这种情况……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无法根治，它以后都无法正常使用这条腿了。”
医生检查过后，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诊疗台上，那只小小的一团蜷缩着，因疼痛微微发抖，让沈景盛和陆续脸上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怜悯。
医生看了看眼前这两位少年，有些为难地开口：“那么……这只小猫，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是选择进行支持性治疗缓解它的痛苦，还是考虑……安乐死？”
“当然是治疗！”沈景盛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医生点了点头，补充道：“我需要提醒你们，支持性治疗，包括抗感染、止痛等等以及后续可能需要定制工具，费用不低，而且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你们……”
他的目光在两人稚嫩的脸上扫过，意思很明显。作为学生，你们可能负担不起？
沈景盛沉默着拿出手机，点开账户余额页面，递到医生面前，眼神清澈而认真：“医生，您看这些够吗？不够我还可以再想办法。”
屏幕上一长串的数字，让见多识广的医生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惊讶、愕然，最后化作一丝复杂的、掺杂着羡慕的情绪。
一个学生的零花钱，比他这个工作了多年的医生存款还多！
“医生？”见医生没反应，沈景盛以为钱不够，手指已经移到了通讯录里的号码上，准备给他爸拨出去。
“够了！足够了！”
医生猛地回过神，连忙说道，语气都热情了不少。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为它提供最好的治疗和护理！”
从宠物医院出来，夜色已深。
沈景盛还在想着那只小猫无助的眼神和残疾的后腿，心里沉甸甸的。
“景盛，”陆续在一旁开口，打破了沉默，“这只小猫……我们要试着找找它的原主人吗？”
沈景盛回想起医生的话，母猫很可能已经因为难产或其他原因不在了，这小家伙大概率是流浪猫的后代。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当然要找找看。” 他顿了顿，看向陆续，语气带着试探，“如果……最后真的找不到主人，你会养它吗？”
他自己是极想养的，那只小猫脆弱又坚强的样子莫名牵动了他的心。但他知道，他妈许知对猫毛严重过敏，家里根本不可能养猫。
陆续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些：“我、我妈她特别怕猫，好像是小时候被猫吓到过，留下了心理阴影。我要是带只猫回去，她肯定会吓坏的。”
沈景盛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先别想那么远。小猫还得在医院治疗观察一段时间呢。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它的主人。”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希望有多么渺茫。
沈景盛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许女士”三个字。
他惊觉时间已晚，连忙接起。
“景盛，这么晚了，你在哪儿呢？”许知的声音带着关切从听筒里传来。
“我跟陆续在一起，刚忙完点事，正准备去吃点东西，吃完就回去。”沈景盛尽量让语气轻松自然。
“跟陆续在一起啊？”许知的语气缓和了些。
沈景盛把手机递给陆续，陆续乖巧地接过：“阿姨好，我是陆续。”
“陆续啊，你们吃完饭早点回家，注意安全……”许知在电话那头叮嘱。
陆续连连答应：“好的阿姨，您放心……”
“唔！”
一声短促的闷哼，仿佛被人捂住了口鼻，猛地从手机听筒里窜出。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被拖拽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景盛？！景盛你怎么了？！”许知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惊慌和恐惧，“陆续！发生什么事了？！说话啊！”
电话那头再无回应，只剩一片死寂。通话被猛地切断，只剩下急促的“嘟嘟”忙音。
许知握着手机，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那声闷哼和拖拽声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她立刻重拨过去，得到的只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冰冷提示。
出事了！
景盛和陆续肯定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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