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学院牢笼】
星空音乐学院的阳光好得失真,每缕光线的角度、每片梧桐叶的舒展弧度,都像用圆规丈量过般精准。沈星辰推门而入时,走廊里的学生没有半分惊讶,只是扬起弧度完全一致的微笑——像从同一个表情包里抠出来的:“沈教授又做跨维度实验啦?”语气里的熟稔,藏着她读不懂的机械感。
周野穿着熨帖的校工制服,正在修剪永远对称的草坪。除草机的嗡鸣戛然而止,他抬头时,眼底没有真实的暖意:“今天要教孩子们弹《月光》吗?”
沈星辰的指尖猛地一僵。这首曲子,是过去72次迭代里,每次“死亡”时循环的背景音乐。
她快步走向琴房,指尖刚触到斯坦威的黑檀木琴键,旋律便自发流淌出来——不是预设的《月光》,而是她所有宇宙里的悲欢:脉冲星爆炸时的震颤、晶体碎裂的脆响、林月茹最后一句沙哑的“别走”。可围在琴旁的学生们只是皱着眉摇头,语气平淡得像在点评作业:“教授,这段和声有点不协和哦。”
最让她心悸的是礼堂墙上的肖像。林月茹穿着笔挺的校长制服,相框下的金属牌刻着“荣誉校长”,笑容温和得陌生。沈星辰伸手去揭画框,指尖刚碰到玻璃,整个学院突然静止了——像卡顿的视频般抖了一帧,再恢复时,画框竟与墙壁融成一体,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检测到认知失调。”身后传来脚步声,校医沈启明穿着白大褂,手里的镇定剂针管泛着冷光,他的眼神没有波澜,像在念程序指令,“需要为您调整感知参数吗?”
【承:完美监狱】
沈星辰终于明白,这所学院是座用美好记忆织成的牢笼。
所有细节都来自她最珍视的片段:周野永远是那个会帮她捡琴谱的温柔模样,学生永远乖巧优秀,连窗外的天气都固定在“微风不燥、阳光正好”的状态。没有痛苦,没有意外,没有离别——可这种完美,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窒息。
她试着打破这虚假的平衡:故意弹错《月光》的节奏,学生们立刻齐声纠正,音调整齐得像录音回放;拿起椅子砸向窗户,玻璃碎片还没落地,便在空中重组,恢复成完好的模样;甚至在草坪上拉住周野,声音发颤地说“我想你”,他却只是机械地微笑:“这是设定外的互动,请沈教授遵守角色设定。”
图书馆的旧书架上,她找到了林月茹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每一行字都一模一样:“这里很安全,不要离开。”沈星辰划亮火柴,火焰刚碰到纸页,却突然变成漫天全息烟花,在空中炸开一行字:“庆祝第730次稳定循环!”
烟花的光映在她眼底,一个可怕的真相逐渐清晰:这座监狱,不是别人建的,是“原型”——也就是她自己——为了逃避无限迭代的疲惫,亲手打造的避难所。所有的“控制”,不过是自我欺骗的保护机制。
【转:痛苦钥匙】
“要出去,只能用痛苦当钥匙。”沈星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她强迫自己回想那些被刻意遗忘的黑暗:周野在脉冲星的辐射下,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星尘;沈启明被晶体化时,还在喊着“保护你”;林月茹的声带被剥离,只能用眼神传递绝望。
记忆刚浮现,脚下的地板便裂开一道缝,冷风吹进来,带着真实世界的寒意。身旁的“周野”突然捂住胸口,脸上第一次出现设定外的痛苦表情,声音发颤:“别想了...会碎的...”
学生们开始恐慌,围上来拉扯她的手臂:“教授!快乐不好吗?为什么要找罪受!”可更多的裂缝在蔓延,从墙壁到天花板,真实记忆的浪潮从裂缝里涌出来——某个穿校服的女孩突然蹲在地上哭,声音嘶哑:“我想起了...我是第119次迭代的作曲家,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三百年了!”
真实像病毒般扩散:永远翠绿的草坪开始枯萎,钢琴的音准彻底走调,礼堂里林月茹的肖像上,渗出暗红的血迹,像眼泪般往下淌。沈启明冲过来,举着镇定剂想扎进她的手臂,可针头刚碰到皮肤就弯折了,他看着自己的手,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迷茫:“为什么...要选择痛苦...”
【合:真实代价】
“因为痛苦才是活着的证明。”沈星辰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炸响。
下一秒,整座学院开始崩塌,化作漫天飞舞的数据流。在碎片坠落的间隙里,她看见了真实的他们:周野的胸口还留着星尘灼烧的疤痕,沈启明的手臂上有晶体残留的白痕,林月茹的脖子上,还带着声带手术的淡粉色印记。
沈星辰冲过去,抱住浑身是伤的周野,指尖轻轻拂过沈启明的疤痕,接过林月茹递来的、装着声带碎片的小盒子。所有被困的迭代体都从数据流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也有了真实的笑容——他们终于不用再活在虚假的完美里,哪怕要承受真实的重量。
他们站在废墟上,呼吸着带着尘土味的风,第一次感受到“不确定”的自由。
【终章悬念】
风突然停了,废墟中央缓缓升起一座白色实验室。金属门牌上的字,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沈星辰可行性测试——最终阶段”
门“吱呀”一声推开,里面传来熟悉的合唱声,是所有迭代体的声音,却带着诡异的整齐:“欢迎来到第731次迭代——”
沈星辰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手牵着手——是周野和沈启明,他们的眼底没有了真实的温度,只有和当初的“学生们”一样,批量生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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