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水晶吊灯的光刃劈在九十架钢琴上,斯坦威的漆黑琴身泛着冷铁般的光。沈星辰坐在正中央的琴前,腕间缠着浸过血与碘伏的拳击绷带,暗褐色的渍痕像未愈合的伤疤。评委席首位空得刺眼——那是林月茹的位置,此刻她正困在三百公里外的精神病院隔离间,透过实时转播的屏幕,用冰冷的目光“锁”住女儿。沈星辰指尖抚过乐谱扉页,血写的《母亲节快乐》洇透纸背,落款“四岁的星辰”的字迹还带着孩童的歪斜,像极了当年她攥着蜡笔的模样。
直播镜头推近的瞬间,她猛地扯下绷带。结痂的伤痕在灯光下暴露无遗,通感症突然翻涌——黑白琴键瞬间扭曲成精神病院隔离间的铁栅栏,每道琴缝里都嵌着病历上的潦草批注。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的第一个和弦,不是音符,而是林月茹当年篡改医疗记录时,键盘被指甲敲出的钝响节奏。观众席的哗然里,最后一排的周野突然举起星空投影仪,光束在穹顶流成星轨,慢慢织出第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证号——数字边缘沾着模拟的血迹,像星星在流泪。
承:
乐曲行至再现部,沈星辰突然起身掀开琴板。藏在音锤间的半导体收音机“刺啦”作响,陈月茹的证词带着电流杂音飘出来:“...林月茹偷走我的人生,就像偷走那些孩子的生命...”她指尖跟着录音里的颤音即兴变奏,把二十年前手术台的金属碰撞声、仪器警报声全编进赋格,每个声部都藏着一个未说出口的名字。当旋律尖啸到极致时,考场电源骤然中断——只有周野的投影仪还亮着,死亡名单在黑暗里像磷火般滚动,每个名字后都跟着极小的字:“失踪于x年x月,年龄x岁”。
黑暗中炸开林月茹的尖笑,电话信号穿透转播:“你和我一样了!星辰!”沈星辰摸黑砸响琴键,718.2hz的净化频率顺着指尖淌出。通感症让声波化作淡蓝色光流,穿透屏幕缠上每个观众的耳廓——直播弹幕从“疯子”的谩骂,渐渐变成“那是我妹妹”的哭腔,有人截下名单里的名字,发在家族群里,惊起一片沉默的震动。
转:
保安冲进来时,沈星辰正用拳击绷带捆住话筒架,把变奏唱成控诉的嘶吼。周野冲破人墙跃上舞台,猛地撕开衬衫——xIII纹身泛着新鲜的粉红色,下方的摩斯密码疤痕拼出“星辰”二字,和锁骨处的纹身连在一起,像道未愈合的誓言。他举起手机,林月茹承认调换麻醉剂的录音刺破嘈杂,背景音里,四岁星辰的哭声细弱却清晰,像根针,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评委席突然站起位白发老人,他抖着手里的乐谱,纸页边缘卷着毛边,还留着经年的咖啡渍:“这才是真正的遗作。”泛黄的谱纸上,《母亲节快乐》的音符带着陈月茹1998年的签名,落款地点是“慈心医院”。沈星辰接过乐谱时,指腹触到纸页角落的硬痕——展开才发现是张褪色的合影,双胞胎姐妹并肩站在花坛前,背后用钢笔写着:“献给未出世的孩子”,字迹被泪水晕开了边。
合:
恢复的灯光里,沈星辰奏完终章。她把绷带缠满话筒,让最后一道长音顺着转播信号飘向医院——通感症让声波变成淡粉色波纹,轻轻托着小满手术室里的心跳监护音。直播切断前的最后画面,是她与周野在飘落的乐谱碎屑中相拥,纸页粘在他们染血的衣襟上,像两株从废墟里攀援生长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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