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忙笑呵呵地说道:
“那感情好了。嫂嫂和灵儿如果能来京城,我们姑嫂,还有姑侄女儿,就可以好好地亲热亲热。”
说着,她转头笑着看着李朔瑶说道:
“瑶儿,你这么大也没有一个合心意的姐妹。灵儿来了,你姊妹俩也正好能做个伴儿。”
李朔瑶只是机械地随着母亲的介绍,脸上浮起笑容说道:“那太好了。灵儿姐姐一来,我就有人说说悄悄话了。”
李夫人和李朔瑶的舅舅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李夫人又看着自家兄长,笑着问道:“灵儿比瑶儿大了两岁,可许配了人家?”
李朔瑶的舅舅脸上泛起一丝愁色,说道:
“灵儿被我和她娘惯坏了。山西太原府给她说亲做媒的,能排成一长队。
可惜灵儿一个也不乐意。
为了这个事,灵儿跟她妈,跟我,可没少哭闹。”
李朔瑶的舅舅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儿女都是债呀。她既然不乐意嫁人,我跟她母亲也舍不得逼她。
所以,她母亲才想要带着灵儿来京城一趟,也是顺便看一看京城是否有合适的姻缘。”
李朔瑶的母亲脸色也沉肃了不少,不过她旋即就笑了起来,说道:
“兄长也休要为此事发愁。自古有句话说的好,千里姻缘一线牵。也许灵儿的姻缘就不在山西太原府,说不准这姻缘就在京城呢。
这么大个京城,我就不信,还能没有一个让灵儿瞧得上的。
兄长放心。待到年后,灵儿和她母亲过来京城,我一定会好好地陪着她们,把这京城里适龄的世家公子好好地相看相看。
想来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姻缘在这里等着灵儿呢。兄长,千万莫要为此事发愁。”
李朔瑶的舅舅听妹妹这样说,心里也觉得很是宽慰。
李朔瑶却在一边已经慢慢回忆起了表姐灵儿的前世。
表姐灵儿没有能够等到外祖一家被株连九族的厄运。
真不知道这是表姐灵儿的幸运还是不幸。
表姐灵儿来到京城的时候,李朔瑶已经进了三皇子府,做了三皇子的王妃,并且被废去了武功。
当时她虽然有新婚的幸福和喜悦,却远远抵不过因武功被废而带来的身体上的极度衰弱。
李朔瑶还远远未能适应这具身体带来的疲惫和痛苦。
从早到晚,她都觉得头脑昏沉,极度困倦。
她已经无力关注其他的人和事。
母亲眼看她这副模样,也不忍心拿旁的事情来打扰她。
她只隐隐约约听母亲提过,表姐灵儿一到京城,就和安澜侯府家的世子爷一见钟情。
两人很快就商定了婚期。
差不多就是一年后的这个时候,表姐就嫁了过去。
没多久就传出了表姐小产的消息。
那世子爷好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
那表妹被世子爷如珠似宝地抬进府内,做了妾室。
妾室接二连三地生下了两个小公子、两个小姐。
可是灵儿表姐的肚子却再无动静。
李朔瑶努力回想,只记起母亲隐隐约约提过几次,说是灵儿的嫁妆很丰厚,全都贴给了侯府里。
李朔瑶那时已经进了皇宫,做了皇后,身体的状况却是每况愈下。
她听母亲这样说,只觉得好奇,还问了一句:“不是侯府吗?怎么会需要表姐的嫁妆贴补?”
在她的认知里,既是侯府世家,自然是不缺钱的;既是侯府世家,自然是重规矩的。
又有钱又有规矩的侯府,怎么会让表姐贴嫁妆呢?
母亲却欲言又止,笑着岔开了话题。
又过了几年,有一天母亲进宫,李朔瑶就见她气色很差。
她急忙询问,才知道灵儿表姐居然已经去世了。
只比她大了两岁的灵儿表姐,怎么好好的,说去就去了呢?
她不免诧异。
母亲却显然在努力忍回泪水,陪着笑跟她说,表姐因为多年没有子嗣,心情郁郁寡欢,一天天没了胃口,吃不进任何东西。
什么样的大夫都请了,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灵儿就是个福薄的。”
母亲终于扑簌簌流下泪水,凄然说道。
当时她的心里还为表姐的离世感到悲凉。
谁知,一年后,她的父亲就伤重而亡,她的外祖一家很快就全族覆灭。
李朔瑶在心里叹了口气。
幸亏灵儿表姐没看见后来那些悲惨的事情。
这一世,灵儿表姐如果来到京城,她一定要想办法,不许灵儿表姐见到安澜侯府的那个世子爷。
她这回就要做个拆人姻缘的恶人,也绝不能让表姐再重蹈覆辙。
李朔瑶捏紧了拳头。
跟舅舅告别之后,李朔瑶和母亲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车轮辘辘作响,扬起一路尘土。
街边的叫卖声、喧闹声交织在一起,可她们的心思却不在这市井繁华之中。
母女二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吁——”
车夫猛地勒住缰绳,马车骤然停下。
李朔瑶掀起车帘,眉头轻皱。
正欲询问,却瞧见不远处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嘈杂声不断传来。
“母亲,我去看看。”
李朔瑶回头对母亲说道,母亲点了点头,眼中浮现担忧之色。
李朔瑶下了马车,快步走到人群前,挤了进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酿酒作坊前,一个少年正满脸泪痕,死死地拽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的衣角,苦苦哀求:
“大哥,求求您再宽限几日,我一定会把钱凑齐还给您的!”
少年身旁,几个工匠模样的人也是一脸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李朔瑶心中一紧,上前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为难这孩子?”
那大汉转过头,上下打量了李朔瑶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你又是谁?少管闲事!
这小子的娘重病,找我们借了银子看病,如今到期还不上,就得拿这作坊抵债!
这小子也得卖去宫里当太监,好补上剩下的窟窿!”
李朔瑶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看向少年,少年不过十几岁,身形瘦弱,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
忽然,李朔瑶盯着少年的眼睛一亮。
这一张脸似曾相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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