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铮的车碾过医院后巷的碎玻璃,噼里啪啦的,像豆子没炒熟就爆开了。他刚把机械义肢卡进方向盘,副驾那扇撞变形的门就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陈砚舟抱着裹在军用毯里的沈君瑶滚下车,膝盖磕在地上发出闷响,却一刻不停,直冲向心味餐馆的后门。
“医院不能待了。”他喘着粗气,额发被汗粘在眉骨上,“他们不肯放人,监控全是动过手脚的。”
许铮没多问,把对讲机咬在嘴里,转身去搬那只保温箱——里头是黄芪、当归、三七粉,还有半锅从昨晚就煨着的底汤,药香混着热气,在这混乱的深夜里固执地飘着。这锅汤自余昭昭中毒后就没断过火,就像陈砚舟紧绷的神经,一直没松懈。
后厨的灯亮得晃眼。砂锅在炉上咕嘟着,陈砚舟把沈君瑶轻轻放在临时搭起的折叠床上,顺手抄起案板上的银汤勺。他掀开她制服外那条碎花围裙——是他去年随手送的,现在浸透了血,沉甸甸地贴在她身上。
子弹从肩胛下方穿出,血还在往外渗。她的脸白得吓人,呼吸轻得像随时会断。陈砚舟伸手去探她的颈动脉,指尖刚触到皮肤,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像是高压锅泄压时那股冲劲。
【疗愈之力需引】
【至亲之血,或心意相通者之血】
他盯着脑海中浮现的字迹,愣了三秒,然后低头开始解袖扣。
案板上的菜刀泛着冷光。他反手在左腕内侧划了一道,血立刻涌出来,滴滴答答落进滚烫的汤里。“滋啦”一声,金雾腾起,带着铁锈味和一丝奇异的甜香,像是暴雨前泥土翻涌的气息。
那把银汤勺突然自己动了,在空中转了个圈,勺底“心味永传”四个字微微发亮,像是被火苗舔过。锅里的汤色渐渐变了,从浅黄转为金黄,表面泛起细密的波纹,仿佛有看不见的风在吹拂。
陈砚舟一手按着伤口,一手稳稳地搅动着粥。他撒进三七粉,又加了一小撮藏红花——这是阿阮前几天偷偷塞给他的,说是能“通脉醒神”。现在想来,倒像是早有预感。
“喂她。”他说。
许铮刚要接过勺子,却被陈砚舟拦住:“我来。”
他蹲下身,小心托起沈君瑶的头,舀起一勺金粥,轻轻撬开她苍白的唇。第一口下去,她的喉结微微滚动。第二口咽下,她眉头突然皱起,身体轻轻抽搐了一下,随即体温开始回升。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在街角拐了个弯,渐渐远去。许铮走到窗边看了一眼:“不是冲我们来的,往西郊去了。”
陈砚舟没抬头,一勺一勺地喂着。每喂一口,沈君瑶肩上的伤就愈合一分。那道狰狞的贯穿伤边缘缓缓收口,结痂,发红,最后只剩一道浅淡的痕迹,像是多年前的旧疤被轻轻抚过。
粥快见底时,她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了几秒,终于聚焦在他脸上。然后,她看见他左手腕上缠着的布条,血迹正从里面渗出来,一滴一滴往下落。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灶台熄火后最后一缕余温:
“这血……”
她顿了顿,眼神忽然变了,不再是那个冷静锐利的警队王牌,而是一种沉埋多年才浮上水面的痛楚。
“和当年车祸现场留下的……一样。”
陈砚舟的手抖了一下,勺子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没看错。三年前父母出事那天,他赶到现场时手套破了,手指蹭到驾驶座旁那摊血。后来他洗了十遍手,可某种感应却记住了——那血里混着他自己的,是从掌心裂口渗进去的。而现在,这锅粥里的血,和那时留在车座缝隙里的,气味、温度、甚至某种说不清的波动,完全一致。
他没有解释,只是放下空碗,顺手把银汤勺插进米缸。勺子还带着余温,碰到米粒发出细碎的声响。
沈君瑶试着抬手,试了两次才成功。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腕上的布条。
“你早就知道我会去查七号仓?”
陈砚舟摇头:“我知道你会去救人。”
“可你不该救我。”她的声音还哑着,“我现在就是个靶子,谁靠近我都有危险。”
“那你为什么总穿着这条围裙?”他突然问。
她愣住了。
“你说它挡油。”他扯了扯嘴角,“其实你每次来都换一条新的,旧的拿回家洗。你怕别人说一个刑警总往小饭馆跑,影响形象。但你不知道,你围裙口袋里总揣着一块我煎糊的葱油饼——上周我还看见你在车上偷偷啃。”
她怔了怔,随即低笑出声,牵动了伤口,轻轻咳了两下。
“所以你是故意做糊的?”
“不是。”他说,“我是看你饿了。”
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再睁开时,目光清明了许多。
“许铮说,你从医院抢人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踹开消防通道把我扛出来。护士追出来喊‘你们这是犯法’,你回头说了句——”
“犯法?”他接上话,“等她活下来再起诉我不迟。”
她真的笑了,眼角微微湿润。
窗外天还黑着,但厨房的灯太亮,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张褪色的老照片。许铮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机械义肢搭在门框上,对讲机已经摘下来握在手里。
“警局那边封锁消息了。”他说,“赵德利的人在查今晚的出勤记录,王虎手下也动了,刀疤六不见了。”
陈砚舟点点头,没说话。他把沈君瑶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肩膀。
“睡一会儿吧。”他说,“下一锅汤,还得等人醒。”
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却还是抓住他的衣角,低声说:
“别再用自己的血了……下次我可能……”
话没说完,呼吸又变得绵长。
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起身走到灶台前,揭开另一个小砂锅的盖子。里面是清粥,米粒已经煮得开花,热气慢悠悠地飘起来。
他舀了一勺,吹了吹,尝了一口。
味道有点淡。
还不够暖。
他看了眼窗外,凌晨三点零七分,路灯昏黄,街道空旷。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路口,车灯扫过后厨玻璃,映出他半张脸,和手腕上那道新鲜的伤口。
他放下勺子,从米缸里抽出那柄银汤勺,仔细擦干净,戴回手腕。
然后重新坐回床边,守着那个终于不再发抖的人。
粥还在锅里,静静地温着。
喜欢厨神觉醒:从摆烂到美食巅峰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厨神觉醒:从摆烂到美食巅峰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