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凛冽,卷起积雪,扑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苏晚栀紧跟在厉战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雄关的陡峭下坡路上。每靠近那巍峨长城一步,她的心就沉一分,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高耸的城墙、林立的箭垛、紧闭的关门,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这里,是隔绝内外、划分生死的界限。
厉战的步伐依旧沉稳,尽管他的脸色在寒风中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间带着压抑的痛楚声,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曲的标枪。他玄色的身影在苍茫雪原的映衬下,孤寂而决绝,仿佛一头伤痕累累却依旧警惕着逼近自己领地的孤狼。
距离关门尚有百丈,一队身着皮甲、手持长矛的边关守军便迎了上来,刀锋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两个形容狼狈、不似商旅也不似寻常百姓的陌生人,尤其是走在前面那个浑身散发着冰冷煞气的高大男子。
“站住!什么人?通关文牒!”为首的小校厉声喝道,语气带着边军特有的粗粝和不容置疑。
苏晚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那枚冰冷的令牌。
厉战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那队士兵,最后落在小校脸上。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去掏什么文牒,只是缓缓抬起那只未受伤的左手,伸入怀中。
所有士兵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他的手,气氛瞬间紧绷起来,长矛微微前指。
然而,厉战掏出的,并非武器,也并非文牒,而是……那枚乌沉沉、刻着“厉”字的玄铁令牌!
他将令牌平举在手,让那狰狞的“厉”字和令牌上隐约可见的暗红血渍,清晰地暴露在众人眼前。阳光照在玄铁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此物,可识得?”厉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威压,如同寒冰砸落,瞬间镇住了全场!
那为首的小校看到令牌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倨傲瞬间化为惊骇与难以置信!他身后的士兵们也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矛的手都有些发抖!
“北……北镇抚司……厉……厉统领的令牌?!”小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目光惊疑不定地在厉战苍白冷峻的脸和那枚货真价实的令牌之间来回扫视。北镇抚司侍卫统领的令牌,对于这些边关将士而言,代表着京城最顶层的权柄和……生杀予夺!更何况是厉战这位凶名在外的“冷面阎罗”的令牌!
“见令如见人。”厉战收回令牌,声音依旧冰冷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开门。”
小校的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内心在天人交战。放行?这两人形迹可疑,尤其是那男子重伤在身,绝非寻常公差。阻拦?可这令牌做不得假!厉统领的威名,他一个小小的边关校尉如何敢忤逆?万一真是执行秘密任务……
就在他犹豫之际,厉战的目光陡然转厉,如同两道冰锥直刺小校心底:“延误军机,尔等……担待得起?”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小校的犹豫。他浑身一颤,连忙躬身抱拳,语气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末将不敢!大人请!快!开门!”
沉重的关门在绞盘声中缓缓开启,露出后面更加荒凉、风雪弥漫的关外景象。一股更加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厉战不再看那些士兵一眼,迈步便走。苏晚栀连忙低头跟上,心脏依旧狂跳不止,手心全是冷汗。她偷偷抬眼,看着厉战那在寒风中略显踉跄却依旧挺直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酸楚。他是在用他最后的威严和过往的凶名,为她……为他们,硬生生劈开了一条生路!
就在两人即将踏出关门的那一刻——
“等等!”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突然从关墙之上传来!
苏晚栀的心猛地一沉!厉战的脚步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周身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冰冷!
只见关墙箭垛后,转出一个穿着青色官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官,他扶着墙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下面的厉战和苏晚栀,眼中闪烁着精明与怀疑的光芒。
“王监军!”小校连忙行礼,神色更加紧张。
那王监军没有理会小校,目光锐利地落在厉战身上,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大人?面生得很啊。北镇抚司的厉统领,下官虽未见过,却也听闻乃是龙章凤姿,威风凛凛。阁下这般模样……呵呵,仅凭一枚令牌,恐怕难以取信于人吧?况且,厉统领何等身份,为何会重伤至此,孤身至此边关?还带着一位……姑娘?”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晚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
苏晚栀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个监军,显然比那小校难缠得多!他看出了破绽!
厉战缓缓转过身,抬头望向关墙上的王监军。四目相对,厉战的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
“本统领行事,”厉战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隐而不发的戾气,“何时……需向你区区一个监军……解释?”
王监军被那眼神和语气慑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强自镇定道:“下官……下官职责所在,边关重地,不得不察!若大人无法表明身份和来意,恕下官难以放行!”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守关士兵们也紧张起来,再次握紧了长矛。
苏晚栀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死死攥着拳头。
厉战沉默地看着王监军,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忽然,他极轻极冷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转瞬即逝,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残酷。
“好一个……职责所在。”他低声道,语气平淡,却让王监军脊背发凉。“既如此……张承业!”
他忽然扬声喝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关门内外!
随着他话音落下,关门内侧阴影中,悄无声息地传出两名穿着普通百姓棉服、却眼神锐利如鹰的汉子!正是张承业留下的两名手下!他们竟一直暗中跟随至此!
两名汉子对着厉战微微颔首,目光冰冷地扫过关墙上的王监军。
厉战看也不看那王监军,只是对着那两名汉子,淡淡吩咐道:“记下。回京后,禀明太后,王监军……忠勇可嘉,阻我密旨,疑我身份,其心……可诛。”
“可诛”二字,轻飘飘落下,却如同惊雷,炸得王监军魂飞魄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太后!密旨!这……这男子难道真是厉统领?!他……他刚才竟然质疑太后的密使?!这……这是灭顶之灾啊!
“不……不敢!下官不敢!”王监军再也顾不得颜面,连滚爬爬地从关墙上跑下来,扑到厉战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下官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求大人恕罪!恕罪啊!开门!快开门!恭送大人出关!”
厉战连眼角都未扫他一下,只是对苏晚栀低声道:“走。”
说完,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迈步,踏出了那道象征着生死界限的关门!
苏晚栀深吸一口气,紧跟而上。
身后,是王监军惊恐的求饶声和沉重关门再次合拢的闷响。
身前,是茫茫无际、风雪呼啸的……关外绝域!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这片完全陌生、充满未知凶险的土地。厉战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却依旧坚定地走在前面,为她挡去最凛冽的寒风。
苏晚栀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巍峨的雄关,心中百感交集。京城,太后,过往的一切,似乎都被那扇门隔绝在了身后。
而前路,只有风雪,和他。
她加快脚步,追上他的背影,与他并肩而行。
雄关已过,血路未尽。
但这一次,他们真正……同在了。
喜欢锦鲤小厨娘:我在古代搞食品加工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锦鲤小厨娘:我在古代搞食品加工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