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小屋内,两人交握的手成为唯一真实的连接点。厉战掌心传来的冰冷触感,却奇异地熨帖着苏晚栀惶恐不安的心。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雪山,在无声中传递着一种沉静而强大的力量。苏晚栀紧紧攥着他的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将脸埋在他冰凉的手背上,任由泪水无声流淌,直到精疲力竭,昏昏沉沉地伏在桌边睡去。
她是被窗外透进的熹微晨光唤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带着清冽气息的玄色外袍——是厉战的。而他,已不在屋内。
苏晚栀的心猛地一紧,慌忙起身,推开屋门。晨雾尚未散尽,山谷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清香。只见厉战正拄着木杖,背对着她,站在小院中那方小小的药圃前,微微仰头,望着高耸入云、隔绝了外界一切的环形山壁。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背影,周身的气息比昨夜平和了许多,但那份深沉的凝重却丝毫未减。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晨曦落在他冷硬的侧脸上,驱散了几分夜的阴霾,却更显眉宇间的深邃。他的目光落在苏晚栀略显红肿的眼眶和苍白的脸上,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
“醒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一丝沙哑。
“嗯。”苏晚栀低低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的右腿,“你的伤……还好吗?”
“无碍。”厉战移开目光,重新望向那片药圃,语气平淡,“白狼短期内,不会动我们。”
苏晚栀心中一凛:“为什么?”
“他需要‘确认’。”厉战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确认你的‘价值’,是否值得他付出更大的代价,以及……确认我,是否还有‘用处’。”他顿了顿,补充道,“昨晚温泉边,他开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苏晚栀的心提了起来。
“留在谷中,为你所用,保灰鹰部平安离开。”厉战言简意赅,语气听不出情绪,“或者,拒绝,后果自负。”
苏晚栀的脸色瞬间煞白!用她和灰鹰部全族的性命做要挟!白狼果然狠毒!
“你……你怎么回答的?”她声音颤抖。
厉战转眸,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她,那里面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决断:“我告诉他,需要时间考虑。”
考虑?苏晚栀怔住。这算是……缓兵之计?
“他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也在评估风险。”厉战继续道,仿佛在分析一场战役,“他忌惮我的伤势恢复速度,也对你身上的‘异常’心存疑虑。在他没有十足把握掌控全局之前,不会轻易撕破脸皮。这段时间,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苏晚栀茫然。
厉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山谷深处,那片被晨雾笼罩、隐约传来操练呼喝声的方向——那是白狼麾下核心力量的驻扎地。他的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锐利如鹰隼的寒光。
“养精蓄锐,静观其变。”他低声道,八个字,重若千钧。
苏晚栀看着他那张在晨光下冷峻坚毅的侧脸,心中翻涌的恐慌奇迹般地渐渐平息下来。是的,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暂时安全,既然他已有谋划,她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并尽自己所能,帮助他尽快恢复!
从这一天起,小院内的生活仿佛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期。白狼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再派人来“邀请”或“求证”,只是每日的饭食和伤药照旧由那名灰衣妇人送来,品质甚至比之前更精细了一些。但苏晚栀能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窥视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隐晦和令人窒息。
厉战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内静坐调息,或是极其缓慢地活动筋骨,演练一套看似简单却暗含玄机的导引术。他的右腿依旧不能着力,但苏晚栀惊喜地发现,在空间泉水持续不断的滋养下,他伤口愈合的速度远超常人,苍白的脸色也一日日红润起来,周身那股冰冷的煞气愈发内敛,却也更显深沉难测。
苏晚栀则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照料厉战和打理那片小药圃上。她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使用空间泉水,但会借着采集露水、清洗草药的时机,极其隐秘地将微量泉水混入厉战的饮食和药中。她甚至尝试着将一些空间优化过的、药性温和的草药种子,混在普通草药中种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它们的生长情况。
日子在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汹涌中一天天过去。苏晚栀和厉战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她不再像最初那般惶恐易惊,而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沉稳,仔细打理着两人的生活,默默支持着他的恢复。而厉战,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偶尔在她为他换药、递水时,那冰冷的目光中会极快地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甚至有一次,她因捣药不小心划伤了手指,他竟极其自然地伸手,用指尖拂去了那滴血珠,虽然动作生硬,随即就别开了脸,但那瞬间的触碰,却让苏晚栀的心跳漏了半拍。
这种在绝境中滋生出的、无声的依赖与守护,如同石缝中顽强生长的细草,悄然蔓延,温暖着彼此冰封的心田。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潜流从未停止涌动。
这天午后,苏晚栀正在药圃除草,那名灰衣妇人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门口,这一次,她手中捧着一个用红布覆盖的托盘。
“苏姑娘,”妇人的声音依旧生硬,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白狼大人有请,谷中药圃近日采收了一批药材,请姑娘前去……鉴别一番。”
药圃鉴别?苏晚栀的心猛地一沉!来了!白狼的试探,终于还是来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屋内。
厉战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目光冰冷地扫过那托盘,最后落在苏晚栀脸上,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躲不过,只能面对。
苏晚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那妇人道:“有劳带路。”
她跟着妇人走出小院,朝着山谷深处那片她从未踏足过的、被列为禁地的区域走去。厉战拄着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如同最坚实的壁垒。
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片依山势开垦的、规模宏大的药圃呈现在眼前,其间阡陌纵横,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许多都是苏晚栀从未见过的品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奇异的药香。药圃中央,有一处精致的凉亭,白狼正负手立于亭中,一身白袍在阳光下纤尘不染,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看到苏晚栀和厉战到来,他微微一笑,目光首先落在厉战明显好转的气色和沉稳的步伐上,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精光,随即转向苏晚栀,语气温和:
“苏姑娘来了。听闻姑娘对草药颇有见解,今日请姑娘来,是想请姑娘帮忙看看,这几株……新得的宝贝。”他指了指亭中石桌上摆放着的几盆形态奇特的植物。
苏晚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看清那几株植物的模样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只见那几株植物,形态狰狞,叶片呈现不祥的暗紫色,脉络中隐隐有血丝般的纹路,散发着一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奇异香气!这……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草药!这是……她在《百草辨性辑录》毒物篇见过的、传说中的……“噬魂幽兰”!一种极其罕见、需要特殊方法培育、具有强烈致幻和操控心神作用的……邪花!
白狼……他竟然在培育这种邪物!他到底想干什么?!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苏晚栀!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进一个冰冷而坚实的胸膛——是厉战!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身后!
厉战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扶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腰肢!他的目光,如万年寒冰,直射向凉亭中的白狼,周身瞬间迸发出凛冽的杀气!
“白狼大人,这是何意?”厉战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气息。
白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杀气,非但不惧,反而轻笑出声,笑容妖异:“厉先生何必动怒?不过是几株稀罕花草,请苏姑娘品鉴一番罢了。怎么?苏姑娘……认识此物?”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牢牢锁定了苏晚栀瞬间煞白的脸!
陷阱!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陷阱!他在试探她的底细!试探她是否真的懂得这些……禁忌之物!
苏晚栀的大脑一片空白,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她该怎么办?承认?等于自曝其短,后果不堪设想!否认?可她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扶在她腰际的那只大手,几不可查地……微微收紧了一下!一股沉稳的力量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
紧接着,厉战那冰冷无波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
“此物秽气缠身,非祥瑞之兆。内子体弱,不宜久观。告辞!”
内……内子?!他……他竟称她为……内子?!
苏晚栀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厉战冷硬的侧脸!他……他是在保护她!用这种方式,强硬地打断白狼的试探,并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厉战说完,不再给白狼任何开口的机会,揽着苏晚栀的腰,强势地、不容拒绝地转身,拄着杖,一步步朝着来路走去!他的背影挺拔如山,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白狼站在亭中,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俊美的脸上那抹笑意渐渐敛去,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玩味和……一丝冰冷的算计。
“内子?呵……有意思。”他低语一声,指尖轻轻拂过一株“噬魂幽兰”妖异的花瓣,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看来,游戏……才刚刚开始。”
竹林小径,光影斑驳。
一场看似平静的“品鉴”,
却彻底撕破了虚伪的和平面纱。
真正的风暴,已在酝酿。
而厉战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内子”,
如同破开乌云的利剑,
也彻底改写了两人之间,
那层未曾捅破的……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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