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芦苇叶尖时，文茜和铁希已经踩着薄雾来到清溪峡。装着翡翠凝胶的水晶瓶在文茜掌心微微发烫，瓶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滑落，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彩虹。
“就在前面。”铁希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岸边一片露出红褐色土壤的区域。那里还残留着半截生锈的排污管，管口被水泥封住了，但周围的泥土明显比别处暗沉，连顽强的狗尾草都长得稀稀拉拉，叶片上带着焦黄色的斑点。
文茜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土壤就皱起眉。那些土粒冰凉发硬，捻在指间能感觉到细小的砂砾状颗粒——那是重金属沉积的痕迹。她从背包里翻出ph试纸，沾了点附近的湖水，试纸立刻变成了代表强酸的橙红色。
“比实验室模拟的污染程度还高。”她把试纸递给铁希时，水晶瓶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瓶里的凝胶像活物般涌动起来，透过透明的瓶壁，能看到无数微小的绿点在疯狂游动，仿佛迫不及待要钻进土壤里。
铁希的指尖泛起银辉，他轻轻握住文茜拿瓶子的手，金属力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流淌，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细密的能量网：“准备好了吗？我的力量可以帮菌群扩散得更快些。”
文茜深吸一口气，拧开瓶塞的瞬间，一股清冽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她倾斜瓶身，一滴翡翠色的凝胶顺着瓶口滑落，在空中拉出细长的丝线，像一颗凝结了整个春天的露珠，稳稳地坠落在红褐色的土壤上。
接触的刹那，地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绿光。那滴凝胶落地即化，变成无数肉眼难辨的微生物，以落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文茜和铁希都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那些红褐色的土壤以惊人的速度褪去暗沉，露出底下健康的棕褐色。
“快看湖水！”铁希突然指向岸边。原本泛着油光的湖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那些悬浮的杂质像被无形的手拨开，沉淀到湖底。几条小鱼从深处游上来，在透明的水里欢快地摆尾，其中一条甚至大胆地跃出水面，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文茜拿出ph试纸再次测试，这次试纸变成了柔和的黄绿色——接近中性的数值。她刚想欢呼，却发现绿光扩散到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时，突然像撞在无形的屏障上，慢慢减弱、消散。再往外的土壤依旧是暗沉的红褐色，湖水也保持着略微浑浊的状态。
“果然还是范围太小了。”文茜的声音有点失落，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背包带，“我们的仙力只能支撑这么大的净化圈，如果要覆盖整个清溪峡，至少需要现在十倍的能量。”
铁希忽然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脖子，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金属特有的温润质感：“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看那些重新挺直腰杆的狗尾草，还有湖里的鱼，它们都在谢谢你呢。”
文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才还蔫蔫的狗尾草果然舒展开叶片，草尖顶着毛茸茸的穗子，在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点头致意。她甚至能听到极细微的“沙沙”声，那是植物根系在土壤里重新舒展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真的在欢呼呢。”文茜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忽然想起昨天在资料里看到的话——自然界的反馈总是最诚实的。她伸出手，掌心朝下悬在刚净化的土壤上方，能清晰地感觉到土壤传来的温热气息，那是生命重新活跃的征兆。
铁希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打开后里面是昨晚连夜做的简易检测仪。他把探头插进土里，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数据：“重金属含量下降了73%，有机污染物分解率89%，比实验室模拟的最佳结果还高。”他转头看向文茜，眼底的光比晨光还亮，“茜茜，这已经是奇迹了。”
文茜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想起查资料时看到的那些触目惊心的图片：被油污覆盖的海鸟、寸草不生的矿区、漂浮着塑料垃圾的河流。那时她总觉得净化自然是遥不可及的事，可现在看着眼前这片重获生机的土地，突然生出无穷的勇气。
“等我们变强了，就把净化圈扩大到一公里、十公里。”她回抱住铁希，脸颊贴着他胸口，能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下次去仙境，我要向水王子请教控制能量的方法，还要找齐所有能帮忙的伙伴。对了，还要改良菌群，让它们能在更恶劣的环境里存活。”
铁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金属仙力在两人周身流转，变成温暖的银白色：“我会一直陪着你。等我恢复更多力量，就能用金属网构建能量通道，让净化范围翻倍。”他顿了顿，忽然笑着补充，“说不定还能说服灵犀阁来帮忙，他们的力量可比我强多了。”
阳光渐渐升高，穿透薄雾洒在净化圈里，让那些新绿的植物叶片闪烁着露珠的光芒。文茜看着五十米外泾渭分明的界限，忽然觉得那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她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清溪峡净化实验第一天，范围50米。目标：覆盖整个人类世界。”
铁希凑过来看她写字，忽然指着湖面说：“水王子好像在看着我们。”文茜抬头，果然看到远处的湖心有个淡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对着湖心挥了挥手，然后握紧铁希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映着初升的太阳，像揣着两颗正在慢慢变强的星辰。
风穿过净化圈，带来草木生长的清新气息，那是自然最温柔的回应。文茜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铁希，有这些重新焕发生机的生命，就永远不会觉得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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