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两!”
说话的正是徐婧柔。
她白日被林婉儿怼得下不来台,刚才又在穿针上出了丑,正愁没处找补,此刻见林婉儿出头,立刻杠上了。
林婉儿眉头一皱,这徐婧柔分明是故意找茬!
“八百两!”她不甘示弱。
“九百两!”徐婧柔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来的,喊完才惊觉这数目已然不小,心里有点发虚,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硬撑着。
林婉儿还要再叫,却被身边的嬷嬷轻轻拉了下衣袖,示意她适可而止。为了斗气花上千两买把北戎刀,实在不值。
林婉儿甩开嬷嬷的手,高声喊道:“一千两!”
徐婧柔那张脸瞬间垮了,跟吞了只苍蝇似的。她嘴唇动了动,还想再加,旁边她娘赶紧死死拽住她袖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疯了你!跟林家丫头置这个气?一千两买把破刀,回去你爹非扒了你的皮!”
徐婧柔气得胸口起伏,狠狠瞪了林婉儿一眼,终究是没敢再吱声。
柳姑娘笑吟吟地一锤定音:“恭喜林小姐,一千两,这把勇士之刃是您的了!”
阿娜日蹭到林婉儿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脸皱成一团:“婉儿你傻呀?你喜欢我回头单独送你一把更好的!一千两,在我们北戎能买多少头牛了!”
林婉儿却浑不在意,冲她眨眨眼,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得意和小算计:“你刚没听见吗?竞价前三能得陛下亲笔题字!我马上要嫁人了,要是能得这么个御赐墨宝挂在屋里,嘿,我在文家还不是横着走?就算争不到前三,这钱三成捐给上清观给我积福,剩下的还能帮衬慈佑堂的孤儿和边疆将士,这名声多好听!一本万利,不亏!”
阿娜日听着,眼神却有些飘远。
两国交战,她身为北戎公主,立场自然坚定,可想起战场上的惨状,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她是知道大胤慈佑堂的,那里不仅收容大胤的孩子,连北戎的孤儿也会接纳。阿兄的军师慕容垂,不就是从慈佑堂出来的么?她也曾幻想在北戎建起这样的地方,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遇到白灾黑灾,大人都难活命,谁还顾得上没爹没娘的孩子?有娘的还能跟着改嫁,那些真成了孤儿的,往往就被遗弃在迁徙的路上,冻死、饿死……她心里一阵发闷。
要是真能一直和平该多好?大家安安稳稳的,大胤的苜蓿换北戎的奶疙瘩,不用再打打杀杀,也不用再抛弃孩子……
这时,柳姑娘请出了第二件拍品,一件流光溢彩的郁金香色联珠花鸟纹锦袍。
“诸位请看!此乃义成公主的沈家商队特地从西姜带回的珍品!”柳姑娘抖开锦袍,那浓郁芬芳的香气立刻散开,柳姑娘在侍女的帮助下,将锦袍挂在一旁的展示架上,在火光与月光交织下,锦袍上的纹样仿佛活了过来,搭配着大食国的精巧银扣和波斯来的水晶珠链,简直闪瞎人眼。
“哇!”场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小姐们的眼睛都直了。
“这是西姜独有的联珠花鸟纹锦,用的是郁金香色染料的技艺,自带馥郁香气,都说一两郁金香料值十两黄金呢,这件锦袍的配饰更是西域而来,件件难得,起拍价一千五百两。”
之后的竞价异常激烈,就连逍遥苑的男宾们也纷纷出价。
最终,文景暄以五千两的高价一举拿下。
阿娜日用手肘碰碰身边脸已经开始泛红的林婉儿,挤眉弄眼,嗓门也没收着:“喏!那个就是你未婚夫吧?啧啧,难怪拍这么件女里女气的袍子,肯定是送给你的!”
林婉儿羞得脖子都红了,跺脚道:“你、你别胡说!说不定是送给文茵妹妹的!”
她话音刚落,自己的贴身丫鬟就猫着腰凑过来,憋着笑小声禀报:“小姐,准姑爷派人传话了,说等回去就把这锦袍送到咱们府上给您。”
林婉儿“啊”了一声,整个人瞬间从头红到脚,像只煮熟了的虾子,恨不得把脸埋进阿娜日背后,惹得阿娜日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拍卖,气氛就轻松多了。
上清观观主亲笔绘制的三套祈福符箓,一套才二百两起拍,简直是白菜价!那些平日里挤不进核心圈子的小世家们可算找到了表现机会,争相举牌,你加五十我加一百,硬是把价格抬了上去,场面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总算不是只看那几个顶尖世家表演了。
紧接着是阿娜日提供的十坛北戎宫廷贡级马奶酒,起拍价一百两。这玩意儿喝着得劲,包装也精美,关键是价格门槛低,大家都给北戎公主面子,竞拍相当顺利,几乎每个有头有脸的世家都入手了一两坛,宾主尽欢。
中间又穿插了几件玉摆件、瓷器之类的,价格适中,竞拍过程也是和和乐乐,充满了欢声笑语。
终于,压轴大戏来了!
柳姑娘深吸一口气,请出了最后一件拍品,一套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的鸳鸯莲瓣纹金器餐具!金碗、金盘、金壶、金筷、金勺,一应俱全,上面还带着内造的标记,工艺精湛得没法说。
“此乃皇后娘娘宫中御用之物,今日特赐出作为压轴!起拍价,三千两!”
话音刚落,李欣和金明玥几乎同时举牌。
“五千两!”李欣志在必得。
“七千两。”金明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八千两!”李欣咬牙。
“一万两。”金明玥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封顶。
全场寂静。
一万两!就为了一套吃饭的家伙什儿?!御用的东西,就算是餐具带回家也只能供起来!
李欣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攥着帕子的手指节发白。她之前为了争总价,已经拍了不少玉器瓷器,此刻再跟,李家怕是也要伤筋动骨。她死死瞪了金明玥一眼,最终不甘地坐了回去。
柳姑娘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一万两!恭喜明华郡主成为今日竞价的魁首!”
与金明玥此时的得意、李欣的懊恼不同,沈澄葭眼底透出一丝冷意。
肃亲王远在肃州,却能随手拿出一万两给女儿买套金餐具,这份财力,萧衍知道了,心里能没点疙瘩?只要皇帝心存忌惮,金明玥在宫里就别想独占圣宠,金家,也就威胁不到北疆的沈家和后宫的黄皇后。
最终,竞价前三出炉:金明玥第一,李欣第二,林婉儿第三。
就在柳姑娘准备宣布拍卖圆满结束,众人或兴奋或肉疼地议论纷纷时,一个凄厉尖锐的女声猛地划破夜空!
“救命!救命啊——!”
只见一个村妇打扮的姑娘,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身上还带着泥污和疑似血迹,状若疯癫地冲破外围侍女的阻拦,直直地朝着乞巧楼这边狂奔而来!
“让我进去!我要见公主!见皇后娘娘的人!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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