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葡萄的甜香在灶间飘了三日，终于和梅子干的酸意缠成了蜜。林晓正用纱布滤着新酿的酒汁，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纱布往下滴，落在陶罐里发出“叮咚”响，像把山坳的夏天都装进了罐中。妞妞蹲在旁边，鼻尖凑得极近，连打了两个甜嗝：“比去年的虹光莓酒还香！等寄给画友们，他们肯定会说，这是落日吻过的味道！”
秦叔把滤好的酒倒进陶坛，封坛时特意在坛口压了片晒干的梅叶：“去年老周说喜欢梅香，这样封坛，酒里会带着点梅枝的清劲，喝着不腻。”张爷爷坐在灶间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画笔，正把滤酒的场景画进《虹吻石记》——笔尖勾出陶罐的弧线，再添上妞妞踮脚望酒的模样，旁边注着：“七月廿三，酿野葡梅酒，坛藏梅叶，待秋寄远。”
刚封好最后一坛酒，院门外就传来顾念苏的喊声：“晓姐！老周寄的茶种到了！”众人迎出去，只见快递箱里装着个布包，拆开时满是新茶种的清香，布包上还绣着株小小的茶树，是老周亲笔绣的——他在信里说：“茶种要选向阳的土，虹吻石旁的梅荫下正好，等明年春茶冒芽，你们摘了新茶，再用虹吻石畔的泉水泡，那才是山坳的真味。”
“现在种正好！”秦叔扛着锄头就往虹吻石去，李婶则提着竹篮，里面装着腐熟的松针土，“茶苗喜欢松松软软的土，混上松针，根能长得壮实。”众人围着虹吻石忙活起来，林晓选了石畔东侧的梅荫处，那里下午能晒到落日的光，正合老周说的“向阳”。她蹲下身，手指刨开带着余温的土，把茶种一颗颗埋进去，每埋一颗，就像给石头许下一个春天的约定。
妞妞也学着样子，把自己攒的几颗彩色玻璃珠埋在茶种旁：“这样明年茶苗长出来，就能跟着玻璃珠找太阳，长得更快！”张爷爷笑着把这一幕画进画册，虹吻石的红、梅枝的绿、玻璃珠的亮，还有众人弯腰种茶的身影，在画纸上渐渐鲜活。顾念苏举着相机，抓拍了落日落在茶种地里的瞬间——金色的光洒在新翻的土上，和虹吻石的红叠在一起，像落日又一次俯身，吻了吻这方待春的土地。
种完茶种，大家坐在虹吻石旁歇脚。李婶煮了壶野菊茶，青瓷杯放在石面上，茶香混着刚翻的泥土香，漫过梅枝。张爷爷喝了口茶，指着石缝里新冒的青苔：“等茶苗长出来，青苔会围着茶丛长，到时候石头、茶树、青苔，还有落下来的梅叶，就是一帧最好的画。”林晓掏出手机，给老周发了段种茶的视频，配文：“茶种已埋在落日吻过的石旁，等明年春芽冒头，第一杯茶先寄给你。”
暮色漫上来时，虹吻石的红在暮色里添了层暖。妞妞躺在石面上，望着天边的晚霞：“要是茶苗会说话，会不会跟石头说，它也想被落日吻呀？”林晓坐在她旁边，伸手摸了摸石面的余温：“会的，等明年春天，落日会把光落在茶芽上，落在石头上，就像同时吻了它们俩。”
走回屋时，秦叔把封好的酒坛搬进地窖，特意留了一坛在灶间：“等十月桂花落的时候，咱们在石旁开宴，就用这坛酒，再请落日来做客。”林晓点头，心里记着这个约定——坛里的酒在慢慢酿甜，石畔的茶种在悄悄扎根，而那颗被落日反复亲吻的红裸石，会把这些细碎的期待，都藏进山坳的四季里，等着春天来时，再长出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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