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然攥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锦盒里那朵缠枝莲刺得人眼疼。皇后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抠着凤椅扶手，指节泛白如纸。满殿的寂静里，只有三皇子低低的嗤笑声从角落传来，他晃着空酒杯，眼神像淬了冰：“皇后娘娘的帕子，怎么会出现在楚承煜的棺木里？这可真是……奇了。”
李尚书突然“噗通”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金砖：“娘娘！此事定是有人栽赃！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与娘娘无关！”
“担保？”林潇然轻轻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李大人前日还说，楚承煜的棺木是您亲自监工入殓的，如今从里面搜出皇后的私物，您这担保，怕是不值钱了。”
她这话像根针，精准刺破李尚书的狡辩。皇后猛地抬眼，看向林潇然的目光带着怨毒——若不是这丫头在宫宴上挑明蚀骨草的事，何至于引出后续？
就在这时，殿外又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水绿色襦裙的少女提着裙摆跑进来，发髻歪歪扭扭，脸上挂着泪痕，正是林潇然那位庶妹林晚月。
“姐姐！你怎么能在这里说这些！”林晚月扑到林潇然面前，伸手就要去拽她的衣袖，却被林潇然侧身避开。她踉跄了一下，随即跪在皇后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皇后娘娘，您别信姐姐的话！她就是嫉妒您掌管六宫，故意挑唆是非！前几日她还说……说您的步摇样式老气，配不上您的身份呢！”
这话一出，满殿的目光都聚在林潇然身上。林晚月这招够阴——既把祸水引到姐妹反目上，又暗戳戳捧了皇后，顺便给林潇然扣上“大不敬”的帽子。
林潇然看着地上哭得“情真意切”的庶妹，心里冷笑。林晚月打小就爱踩着她往上爬，小时候偷换她的束发带，长大了抢她的婚约，如今竟敢在宫宴上编排她。
“哦？我说过这话？”林潇然挑眉，语气平淡，“那我倒想问问妹妹，我何时说过？当时有谁在场？”
林晚月噎了一下，眼神闪烁：“就、就是前日在府里花园！当时张嬷嬷也听见了！”
“张嬷嬷？”林潇然看向殿外，“刚好张嬷嬷今日随我入宫了，不如传她进来对质？”
林晚月的脸瞬间白了——她哪敢让张嬷嬷来？张嬷嬷是府里的老人，最清楚她俩的底细，当年偷换束发带的事就是被张嬷嬷撞破的。
“妹妹这记性，怕是不太好。”林潇然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林晚月凌乱的发髻，“前日我在府里替侧妃熬药，从辰时忙到亥时，连花园的边都没沾。倒是妹妹，下午带着几个丫鬟在花园里扑蝶，还说……皇后娘娘赏赐的那支赤金步摇，不如你新得的珠钗亮眼。”
“你胡说！”林晚月尖叫起来，忘了装哭，“我什么时候说过！”
“要不要我把当时路过的园丁叫来？”林潇然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还是说，要我提一提你偷偷拿府里的银子，去给李尚书的儿子买伤药的事？”
林晚月的哭声戛然而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李尚书的儿子摔断腿后，她确实偷偷送过药——那是想攀附李尚书，好让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压过林潇然。
皇后见状，心里已有数。她强撑着凤仪，沉声说：“够了！不过是姐妹间的口角，也值得拿到宫宴上来说？”她看向林晚月，“还不退下！”
林晚月哪肯就这么走，她知道今天要是输了，以后在府里更抬不起头。她突然想起什么，又哭道：“娘娘！姐姐不仅说您步摇老气，还说……还说楚承煜的死，是您和李尚书联手做的手脚！她说您早就和楚承煜勾结，想谋夺皇位！”
这话如平地惊雷，连三皇子都停下了喝酒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看向林潇然——这庶妹是疯了？敢把谋逆的罪名往皇后头上扣？
林潇然却笑了，笑得清清爽爽：“妹妹这话漏洞百出。其一，楚承煜是摄政王，皇后是后宫之主，两人一个掌政一个掌后宫，勾结谋逆对皇后有什么好处？其二，我若真说过这话，为何只在你面前说？难不成妹妹是我的同谋？”
她步步紧逼，林晚月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跌坐在地。
“至于谋逆……”林潇然话锋一转，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楚承煜棺木里的帕子，上面的血迹经大理寺查验，并非楚承煜本人的，倒像是……刚染上的新鲜血。”
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潇然继续道：“而妹妹刚才跑进来时，裙摆上沾着的泥土里，混着的草屑，和楚承煜棺木附近的杂草一模一样。妹妹，你今日午后，是不是去过大理寺停棺的地方？”
林晚月彻底慌了，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
“有没有，搜身便知。”林潇然看向皇后，“若妹妹身上藏着与帕子同款的丝线，或是沾着棺木附近的泥土，那‘栽赃’二字，就有了答案。”
皇后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林晚月，又看看气定神闲的林潇然，突然明白过来——这庶妹哪是来帮她解围的，分明是被人当枪使了，还傻愣愣地往枪口上撞。而那个背后使枪的人，十有八九是想借林晚月的手，坐实“皇后栽赃楚承煜”的罪名。
“来人。”皇后的声音冷得像冰，“把林晚月带下去，好好查查她今日的行踪。”
林晚月被拖走时还在哭喊“姐姐救我”，林潇然却连眼皮都没抬。她知道，这庶妹作妖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背后明显有人推波助澜。是谁在利用林晚月？是想扳倒皇后的三皇子？还是藏得更深的势力？
殿外的风卷着宫灯晃了晃，林潇然端起重新斟满的茶，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这场戏，怕是还得往深里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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